第十章 庆王(1/2)
“李胥,你错了。”
沈娇娘咳了几声,抬眸去看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是陛下厌憎沈家,便不会着你过来传旨,陛下一定在等着,等着我父亲回来自证清白!”
“陛下知道你一定会来奚落我,激怒我,亦知道我必不会甘愿父亲被如此污名。”
“而只有你,能带着我无视繁冗的章程,直入宫门。”
说完,沈娇娘直视李胥,迎上了她的目光。
“你!”李胥抬手一指,怒视着沈娇娘,“什么叫污名?沈越通敌叛国的罪证如今已经摆到了父皇的案前,之所以只着了我前来宣旨,不过是给你父亲,给沈家,留一丝颜面罢了。”
“我要面圣。”沈娇娘充耳不闻,再度重复了一遍。
她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惹恼了李胥,李胥眸光一转,指着方世聪高声问道:“宜决重杖四十,这杖,要不方将军代劳了?”
说完,她微微侧头看着沈娇娘一笑,继续说道:“你若是从这四十杖下挺过来了,我便带你入宫,如何?”
四十杖下去,沈娇娘别说是想要入宫面圣了,就是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
不过,尽管方世聪立刻就着人去请了庭杖来,但这杖,到底是没能打得下去。
就在方世聪准备施刑之时,宫中有内侍传来了消息,沈越之妻张渝雅在含元殿触柱而亡,陛下大怒,一切旨意搁置,着李胥即刻领沈娇娘入宫。
方世聪握着长杖是恨得直咬牙,却也无法,只能放沈娇娘离开。
自从那内侍传完口谕之后,沈娇娘便有些回不过神来了,她耳中嗡嗡作响,四周的一切好似都已经与她无关了一般。
什么?
你说什么?!
沈娇娘突然暴起,她膝行了数步,一把薅住那个内侍的衣摆,恶狠狠地问道:“什么触柱而亡?你刚才说谁触柱而亡!”
内侍厌恶地一甩衣摆,将沈娇娘给甩得扑倒在地,他抬手拂了拂刚才被沈娇娘碰过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说道:“张渝雅,张氏,可懂?”
一语毕,内侍剩下的话却被紧接着抬眸看过来的沈娇娘给吓得憋了回去。
沈娇娘匍匐于地上,一双眼睛血红无比,面容姣好如她,此刻的眼神却宛如修罗一般可怖,“我母亲绝不会轻生!”
母亲虽然性格温柔,但却最是执拗,她绝不可能在这种境地之中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宫里……宫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无趣。”李胥有些厌憎地看了一眼沈娇娘。
内侍后退几步,踩在台阶之上,信手一挥,指挥着一旁随行的内侍说道:“架起来,收拾收拾,免得冲撞了圣驾。”
“你出宫时,还通知了谁吗?”走出去数步的李胥突然顿住,转身问道。
内侍愣了一下,拱手答道:“回殿下,并无,只是在出宫门时,遇着了庆王殿下。”
“遇着本王如何?”门口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人未至,声先闻。
李胥脸色转眼间沉了下去,她一兜袖,看着跨门而入的庆王李绩冷笑道:“我道是谁的马车停到了外头,阵仗如此之大,原来是四哥。”
“我道是谁过来传的旨意,整条街都被清空了,原来是九妹。”李绩身着蟒袍,腰胯白玉勾带,头上束着金色小冠,面上带着些微的笑意。
李胥的生母,乃是赵淑仪。
赵淑仪在得了位分之前,只是先皇后越氏身边的一个婢女,名为秋晚。秋晚的样貌虽然生得是沉鱼落雁,但架不住她的主子越皇后雍容华贵。
在越皇后的身边,俗气的美貌只会被遮蔽光彩。
但如越皇后这样的美人到底是没能活着跨过生产这一道鬼门关,而秋晚也正是因此凭借着为越皇后守灵的机会,成功将夜夜来悼念的天子拉上了自己的罗床。
一举脱了奴籍的秋晚在三年之后怀上龙种,成功位列九嫔,被封为了淑仪。
是以,哪怕李胥再受宠,她也避不开那些宫人们暗地里的嘲笑和指摘,前朝大臣更是个个都看不上她,对她嗤之以鼻。
李绩的样貌生得本就肖似先皇后,笑起来时,不带半点阴霾。
可他越是这样,李胥便越知道自己矮人一等。
“四哥这是来干什么?英雄救美?”李胥偏头看了一眼被内侍架着的沈娇娘,嗤笑了一声,说道:“这美如今,可是棘手的很,四哥下手时,万万要当心,免得被啄瞎了眼睛。”
李绩抄手进来,身后跟着的侍女鱼贯而入,从内侍手里夺过了沈娇娘之后,直接带出了沈府。
“父皇可是命我带她入宫,四哥这拦路一截,那就别怪我据实禀告父皇了。”李胥抬手一挥,着内侍追了上去后,方才瞪回李绩,呵斥道。
“九妹多虑了,我不过是想让沈家小小姐梳洗一番之后再入宫罢了,仪容不整到底是不能直接面圣的不是?”李绩转身欲走,却被李胥快步过来一把揪住了衣摆。
见李胥不松手,李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去。
他目光落在李胥的手上,缓声问道:“九妹有没有想过,若是误了时辰,父皇到时候会责怪于谁?”
平安公主再受宠,也不过是一个婢女生的,身后没有母族庇佑,所仰仗的不过是无常的天子怜爱罢了。
这一点,李胥自己十分清楚。
“四哥记好了,是四哥带走的沈清羽,即便是误了时辰,也是四哥你误的,与我无干。”李胥松开手,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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