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1/2)
十三并没有去伞棚,因为他看到了白仰雄携着“矮面缸”与白鹭来到了甲板处向他示意打招呼。十三站在原地未动,向白仰雄报以一个点头,算是回打了招呼。
却说白家一家缘何夜半在此?
原来是因白仰雄还未到卸任交接时就私自跑了,相当于潜逃。
这白仰雄虽说哪哪都不行,却在急流勇退上做的十分出色。自上次进京都城述职,他暗地里得了消息,知道上面接下来要整治一批贪吏做业绩指标。他便结合实政审时度势暗自猜度,上面此次十有**是拿没后台没根基的小吏下手开刀。
而做为没后台根基的小吏白仰雄得到此讯,一下大彻大悟,赶紧上交辞呈,说全家染病不能医,药石无灵......云云。
沽名钓誉一世的白仰雄聪明一时,闻风而动,决定抽身退步,早走早了。
自从京都城回来白家就忙着整理细软,那些实在卖不了的就放着不要了,一向惜利的白仰雄只求速离,生怕因小失大。
因他早几年前思摸着贪酷一行终不是长法,便早做了此未雨绸缪的准备,故现下一时事发也不算太手忙脚乱。
忙了整整百十来天,白仰雄在上面还未派人来交接代任时,便携家带口来了个卷包会。
而十三在今天接到了白择的电话便对此已大致明了,此时白仰雄与十三互相打过招呼便携“矮面缸”回了船舱。
十三把手上拎的点心匣子交予白择,说了两句送行的话便要告辞。
“三哥,”白择忙不迭地打开点心匣子拿出一块软香糕尝味,此时见十三要走,他一面饿死鬼似的往嘴里填糕,一面身子一挡上前拦住,含含糊糊地开了口,“三哥,你……你不见见我姐?我们这一走,恐怕再回来就难了......”
十三闻言微顿了脚步,见白择手指着甲板上的白鹭,他瞅了一眼靠栏独立的白鹭,便掉头要走。
却见此时一直默默望着他的白鹭脱了头上的礼帽,飞似地下了船朝他奔了过来。
纵是十三再不近人情也没法在此时痛快地转身离去,毕竟白择说的对,这一别,就是遥遥无期了。
而对白鹭,他虽没有男女之情,却也实在是真真切切地认识了七年,不可能真正的形同陌路。
十三想,若她不是对自己产生情愫,自己也许亦可以把她当个寻常朋友对待。
可惜,世事无常。
风波无定。
情之一事最无法理直说清。
十三正思绪间,白鹭已跑到了他面前,她微红了双眼,不知是被海风吹的,还是怀揣着对谁的不舍。
她一张黄黄的脸上没有施粉黛,在船灯的照射下显的十分憔悴,颇有些大病初愈的神色。
“姐,三哥来送我们!”白择没心没肺的抱着点心匣子大嚼大咽,连口润嗓子的水都不用,活一幅吃了这最后的点心就再求不着的样子。
“你……来送我吗?”白鹭憔悴的脸上浮上一丝笑,她有些羞涩的开口,声音却十分干涩。
十三闻言没点头也没摇头。半晌,他答非所问,“听闻你病了,这是,大好了?”
他声音冷漠,关心的话说出来倒像是公堂对词。
白鹭听着十三比海风还冷硬的话,心下十分酸涩,她沉默地想,这一生注定是无法听到十三对他的温柔了。他的温柔都给了那个小妖女,现下她要永远地离开这里,更是再没有丁点儿机会了。
但她不能一直沉默,以她对十三的了解,如果她沉默超过一分钟,十三就会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走。
果然,还没过半分钟,十三便不耐烦地看向远方,白鹭赶紧接话,“我,我没有病,不!......”
她忽然有些语无伦次,她希望自己在十三心中是个完美的形象,即使不完美也不愿落个疯婆子的印象。
但话一出口,她又突然想到十三平生最厌别人撒谎,她赶紧又慌忙道出实言,“我是病了,我......我是被吓着了,后来......后来看了大夫就好了!只是一时受了惊吓,现在我已经痊愈了,真的!”
十三闻言点头,心道她果然是在那天被兔子精吓的。
忽又想到白家前一阵传的全城沸沸扬扬的迭事,十三更不耻白仰雄的手段,心道必是这白仰雄为了解职一事而让白鹭继续装疯,如此不顾女儿清名的父亲,天下鲜少有之。
见十三微微点头,白鹭忽然心中升起一团暖意,一团一如既往挥不去的爱火,她忽然好想上去紧紧抱他一下。
白鹭比谁都知道这无异是自取其辱,十三飒然立在那里,冷淡而疏离,漠然而遥远。
她忍了又忍,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道,“我一直喜欢你的,你知道的。”
说完这句她阻止了十三要出口的话,苦笑道,“不要说不要走,最后一次了,给我这个机会好吗?”她声音渐次低下去,红了的眼圈默默滑下了一滴眼泪。
她一时控制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一面心里恨自己没出息,一面却执拗地定定瞅着十三,“就当我求你。”
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尤其在十三面前拼命的好强,她把眼泪当做证明自己无用的东西,轻易不示人。
此时她忍不住在十三面前流泪,因为知道此别即是永别,是生离,是再没有机会能得到他的爱了。
她难过到已来不及掩饰,已等不及转头到没人的地方的去哭。
十三本不想听她的表白,但一听到她说到“最后”两个字,他想了想,便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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