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割心系命(1/2)
主君掀摆坐在我旁边,袭来一股阴寒,“怎么伤成这样了?该不会又不顾性命去收集药引了罢?”
华予憔悴靠在我怀里,轻咳:“有劳清偃君挂怀,不过是被饕餮偷袭所伤,将养两日就好了。”
“胸膛那么大伤口,流失这么多血,你老是逞能!”
画季眼圈绯红将药递给我,我舀起一勺吹吹喂他,华予呷着药汁,就像品酒,总要含片刻再咽,每一口都喝得很慢,主君的脸色越来越铁青。
期间画季已经来回三趟,将殿内家具搬出去曝晒,又将地面洒扫两回,汤药已凉透,他像是舍不得喝完,药盏即将见底,他又慢悠悠询问北冥境的路程。
我忍耐臂膀酸痛,详细道:“北冥境确实比我们这里寒冷许多,主君每晚都得抱着汤婆子入睡……”
某人不悦轻咳,我只好转换话题:“不过北冥境风光极美,主君往那一站,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他悠然勾起唇角,眉间扬起得意之色,华予很快换个话题:“听说那里瓷器精美,你有没有给我带一个?”
我这才想起忘记给主君买了,他一定会借题发飙,于是憨笑道:“青瓷釉面的。我买了一对并蒂莲花瓶,公鸳鸯戏荷叶的送你,母鸳鸯栖粉莲的送主君。”
主君眼中骤起屠戮之光,华予眉峰颦蹙若有所思,我搁落药盏,观察着他的脸色,“可是哪里难受?”
他顺势揉着胸口,“这里如芒刺在扎,时轻时重。”
我正要将手掌探进他衣襟,转视怒目旁观的主君,嗫喏道:“要不你先回去,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窗边夕阳残红,华予遥遥凝睇着春光,眼中蓄起薄薄泪光,“夙儿随你家主君回去罢,我养养就好。”
主君锁眉捏捏额角,似是被他的卖惨击退,临走前眼眸凌厉,警告我:“完事早些回去,厨房缺柴。”
华予见主君离开,费力向我伸出手掌,我心念一动将脸贴过去,他唇缝的鲜血汹涌而出,我害怕他此刻安详赴死的模样,徒劳地擦去那些血,永无止境。
临去北冥前,他还在月夜里抚那些琴曲送别……
他的鬓发散落枕畔,像枯萎的蓬草,向来明亮的眼睛也黯淡,“聚散都是天意,好在我还能等到你回来的最后一面,你不必怕,我会在望乡台看你的……”
我拼命攥住他的手,委屈挽留他,你还能在望乡台看我,我又上哪能望到你?我伏在他胸上痛哭。
“华予,你给我的书册我都看完了,你得看着我秋试金榜题名,登科入仕……”
“你上次考我,佛教三毒贪嗔痴荼害众生,诸般烦恼可有解法,我想不出来,我认输了……”
他脸颊清瘦,在泪雾中模糊,静静谛听微笑,渐渐阖上眼眸宛若沉睡,门口当啷一声,是画季手里的脸盆摔在地上,她扑过来探他的鼻息,“别怕,又昏厥了。”
我赶紧贴在他胸口听心跳,时急时缓,像一线游丝吊着性命,我颤抖着唇撕扯开他前襟,果然血漫纱布,饕餮伤到他心脏,还好不彻底,他还能残喘着。
一个念头骤现,我将画季赶到门外看守,回头帮华予解除纱布,心脏经脉破裂,所以流血无法愈合。
京妖本属大鹏鸟,与凤凰是同源,传说都是上古东方殷族图腾所化,那么心脏应该可以通用。
起刀、落刀、破膛、剜心、割心、换心……
漫长如同四时轮回,其实不过短短时辰,我如释重负丢落匕首,缓缓栽倒在他身边,鬓发湿透沾在脸颊,眼前模糊晃动,窗边夜色幽静,花影婆娑妖娆。
剜心的痛我不敢回忆,浑身都在痛楚战栗,我摸着华予的侧脸,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四肢百骸,甚至发丝都在痛楚颤栗,我凝睇着近在咫尺的华予,莫名感到满足,回忆目睹他假死时的刹那,还是心有余悸地惶恐。
胸膛里缺失半颗心,又填补回来什么,我要你永做我的蓝颜知己,今后你的性命不归你,也不归你所谓的医德道义,更不归你罔顾生死去救治的拂玉仙……
我虚弱呼唤画季进来,她守在门口,竟像经过种种踌躇纠结矛盾,才鬼鬼祟祟进来,“华予君救回来了?”
我答话都艰难,勉强发出一线呻|吟,她低着头缩在屏风外,“你们……衣裳都穿好了么?穿好我再过去。”
敢情她以为我用阴阳双修之术救华予,我想笑却苦于无力,她磨磨蹭蹭过来,又爆发出刺破苍穹的尖叫,我险些魂归离恨天,“轻声些……别惊动了胥月宫……”
等她收拾完血迹,给我灌下各种丹药,坐在床边低泣试泪:“你分给他一半的心,主君知道要你的命……”
我暂且不想愁这事,“说说罢华予怎么回事?”
她立刻抖擞精神,兴致勃勃道:“话说我那晚吃完夜宵,看皓月当空,一时心中无限柔情,诗兴大发……”
我顿时感觉脑中堵塞,闷闷道:“说重点。”
她沮丧撅嘴:“我又去漪兰宫偷窥华予君,正逢他不在殿中,我就一路嗅味找寻他的踪迹,他倒在城墙根边血迹斑驳,衣袍褴褛,呼吸也有进无出了……”
这事需要解释,画季从前被华予的琴音吸引而来,就镇日栖在漪兰宫墙头听曲,长此以往,主君偶然路过见她有趣,就捉下来,提着翅膀带回胥月宫了。
然而这不能阻拦她偷窥华予的爱好,渐渐演变成一种癔症,接连附带的还有发愣、梦呓、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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