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等待时机(1/2)
书礼站在这里,心中无限感慨。
事情仿佛才过去不久,但已经是萦绕在他心中无法抹去的一缕梦魇,是烙印脑海的残忍血腥和痛苦的深刻印记,这里就是明王寺。
这里是他们师兄弟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战争残忍的开端,也是武帝真正下定决心要抹除佛道的直接导火索。
若说之前的金龙令是不断敲断佛道鼎盛的基石,那么这一次明王寺之战后,武帝是决心要直接摧毁佛门脚下的所有道路,让他们身临悬崖,投身葬深渊。
在这里,他看到了无数坟冢,是明王寺和南宗寺数万僧人的,也有被迫葬身在此处的云州军团士兵和少许羽林军。
佛门慈悲,尽管遍体鳞伤,也要将他们好好埋葬。
坟冢如同无数个波浪,波浪下,是一片绛紫色的血海,是人们为了各自的理想和信念而抛洒出来的,充满了激情,但也饱含愤恨。
他曾在这里和师兄火猴喝酒,酒入豪肠,创作了闻者涕零的《天地灭佛歌》。
这段时间,他和书家及其下属世家的子弟呆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他和一风火猴等师兄姐弟的事迹早已传遍了大武国。
这首因悲愤而宣泄的歌也被好事者记录下来了,并传遍了大武国上下,所有佛道弟子听到铿锵悲郁的此歌,无不悲伤难抑,却又壮怀提胆
逆道溯源兮,赐彼战革。
宏光普照兮,血海翻浪。
万僧剑动为一死,阐因释果念功德。
六道皆阗金轮暗,螺声摄魂灭障孽。
至今还在战场上坚持的佛道子弟都是经历艰苦卓绝的战斗,身披战革,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这首歌道出了他们心声。
一风振奋佛门道心的事迹也被大肆传扬,他们始终相信终有一天,缠绕着他们的孽障梦魇总有一天能够被驱散,而他们的佛光,将再次普照在大武国的山川河流、苍天和大地!
但是书家弟子们并不敢传唱此歌,他们连高声谈论都不敢,只能耳接,悄声议论。
书礼从书家下山之后,经历了如此多的变革,在君州城的权势场中冷眼旁观,也打开了眼界,增长了许多见识。
他此刻在书家族老和这些多数还是懵懂的少年弟子们身上,一眼就看出了别人无法看破的深藏其中的意义。
这一次来的路上,随行了许多书家族老,他们都是饱读诗书,儒家经典倒背如流,三纲五常时刻挂在嘴上,仁义道德是精神食粮。
原本这些,都是儒家圣贤体察人间总结的天地大道,是好东西,可书礼总感觉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在于,君臣孝悌的礼教和三纲五常的观念只是他们对权势的狂热的外衣。
他们在谈论儒家礼教时从未掩饰对权力的渴望,他们从君臣之道出发,马不停蹄地往权势场中狂奔,一骑绝尘。
书礼原来在书家的时候,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早已适应了儒家的书香笔墨,也接受了这一套君臣孝悌的理论。
并且那个时候,他专心修炼,经常听从书家的命令去完成各种任务,和大多数的族老的接触并不多。
可是现在,他才从他们身上发现了这种迂腐之气的荼毒作用。
他们在出发之前已经将君州城的势力大小按照等级列出了详细的书表,他们携带着许多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古董瓷器,翡翠玛瑙,他们在路上兴奋地争执着如何结交,如何迂回,如何提大拿小,如何欲擒故纵。
他们言语之间,是对权势场的向往,眉飞色舞,俱是对书家未来占据朝廷一席的膨胀。
书家千年淡泊之风终于在他们身上吹散一空。
这是这些族老身上的任务,书家此行,就是书家决定趁此乱世重回朝廷建功立业的族老占据了大多数。
因此这些族老身负着要在君州城扎根扩张,开疆僻壤的重要使命,如果直接以禄蠹权奴抨击责怪他们,难免有失公允,可这,正是悲哀之处。
书家先祖正是感受到了身处权势的局促不安和日夜惶恐,伴君如伴虎的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才决定隐逸于云州,专心研修经典,参悟圣人之道。
可问题在于,书家先祖并非一开始就是修习儒家之道,他们是靠跟随魏氏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天下才得到重要而荣耀的地位。
一个家族想要长期兴盛,就必须要有自家的传世文化。
千年之前,道教与魏氏关系非同一般,势力如日中天,根本不屑与他们交流,佛道的参禅苦修六根清净等教义让书家先祖望而却步,所以书家盯上了尚未发展到鼎盛但极得魏氏皇族赏识的儒家,借助儒家经典,教化书家子弟。
不巧的是,与儒家结缘之时,恰好碰上了“儒林焚毁”的历史事变,他们感受到了君王的权威和愤怒,以及意欲不明的压迫,虽然他们刚接触儒家经典不久,且因为是魏氏的开国功臣,所以躲过一劫。
经此一劫,书家先祖因对魏氏皇族的失望,硬生生从儒家经典中找出了“高士隐逸,淡泊宁静”等字眼,开始崇尚高山流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生活,因此举族撤到云州的山间,悉心修身,专攻此类经典书籍。
这种空明透亮的心境让书家的修炼得到了极大的好处,甚至有人飞天成圣,让书家的威名保持了千年。
可千年的时间,书家的隐逸之心早让岁月打磨殆尽,儒家经典中“学而优则仕”和“君子不器”、“富贵乃人欲”的功利之心开始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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