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四节 入宫之议(下)(1/2)
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又到了,为了彰显与民同乐的谐和气氛,徽宗又像往年一般坐上了宣德楼观灯,楼下是汴京数以十万计的民众在瞻仰天颜。
躲在帘子后面的徽宗象征性地朝大家挥着手,一时之间令民众欣喜若狂。哪知就在这个当儿,忽见一缁衣人从人群中跃出,其装扮很像佛寺中的僧童,只见他指着徽宗的帘子大声道:“你是何方神圣,竟敢破坏我教?我今天就告诉你,你的报应就快要到了!连我都不怕你,你果真能破坏了我佛门中的诸佛菩萨吗?”
很多人见此情形,不觉失措震恐,徽宗也是错愕不已,正在一旁的张迪连忙大声吩咐道:“快把这个贼子拘了!”
正在宣德楼下待命的御前班直一哄而上,将那名胆大包天的僧童给当即拿下,只见那僧童毫无惧色,居然站在那里又大声说道:“我还会逃吗?我今日之所以站在此处,就是要告诉你,你能奈我教何?你给我听着,不管你再用何手段,都不会再让我发一言!”
张迪亲自去拷问这名僧童,定要他交代来自何方,又受何人指使,可无论怎样严刑拷打,那名僧童始终不发一言。张迪无奈,只得禀告徽宗道:“奴才无能,那贼子就是不发一言,再打,恐怕就给打死了,还请官家示下!”
此时的徽宗羞愤不已,便招来了那林灵素,要他去验视一番,结果林灵素回奏道:“臣所治者乃是邪鬼,此乃人也,臣不能识他!”
徽宗心里甚不痛快,到了次日,心里依然郁郁不乐,于是吩咐张迪道:“把那贼子给朕提到内东门小殿去,朕要亲自审审他,为何如此恨朕?朕何曾欺压佛门子弟了?”
当那名僧童被提来后,一片血肉迷糊之状,根本瞧不出面目了,徽宗不由心里一震,忙惊问道:“他这是怎么了?何故棰打之甚!”
“启禀官家,这名贼子大逆不道,当处以极刑!他的手筋足筋都已被挑断,又受了些炮烙、刀脔之刑,故而惨极!”一位负责押解僧童的内官回复道。
“快,快把他拖下去!”徽宗大声道,又对着张迪怒道:“你这个狗东西,下手太重了些,亏你跟了朕这么些年!”
“是,小的无能!小的该死!”张迪下跪道。
这样的情形,徽宗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难怪张迪竟然不晓得徽宗天性仁善,其实见不得这类身受酷刑之人!
想当年哲宗当政时,刘婕妤为了陷害孟皇后,就向孟皇后栽赃说她故意搞魇魅之术以祸乱宫闱,此时章惇等大臣都故意偏袒刘婕妤而欲扳倒孟皇后,加之孟皇后是宣仁太后为哲宗选定的,哲宗也有意废黜孟皇后,因此借助这次冤狱废黜了孟皇后。
当时为了攀诬孟皇后,皇城司的侦讯人员逮捕了与孟皇后有关系的内官、宫妾三十多人,对他们横加拷打,很多人的肢体被毁折,更有舌头也被割掉的,备极惨酷,连很多朝臣都看不下去。当时还是端王的徽宗闻讯后居然流下了同情的眼泪,此事被向太后所知悉,由此晓得了端王天性良善。
那位被拷打的僧童很快就死去了,有关他的一切依然是个谜,徽宗不禁感慨良深道:“那浮屠氏实有人!”
当年那一幕徽宗并未亲见,可如今这位僧童血肉狼藉的一幕却没能躲过去,因而它始终盘旋在徽宗的脑海中,以至于令他常常从噩梦中惊醒,由此大不怡,把惯常的宫廷宴乐都暂时免了。
云儿将僧童大骂徽宗的师师告知了师师,师师也是伤感良久。
君王被一个路人当面咒骂,这是旷古罕闻之事,也是君王失德的结果,因此师师决定劝说徽宗下一道罪己诏,以挽回人心。可是徽宗自知脸上无光,许久都没有到醉杏楼来,经过与刘錡的一番商议,师师最终决定写一封亲笔信给徽宗,一来致以安慰之意,二来便是劝说徽宗下罪己诏。待信写好之后,师师又请刘錡帮着斟酌了一番,才最后定稿交予了张迪带进宫去。
“师师启:顷闻宣德楼事,惊愕非常,诚可悲可叹也……昔汉武穷兵黩武,暴敛万民,乃至富连阡陌,贫无立锥,后山东民乱蜂起,国将不国,汉武自知失政,遂下诏罪己,又改弦易辙,乃至有后来昭宣中兴之事!官家本仁德之君,奈何失察于一时,至遭群小所误,释氏徒众公然发泄私愤,乃至蔑视君王于民前,此诚旷古未闻之事,虽由僧徒一时激愤,亦官家之过也!官家天赋圣明,若下诏罪己,定可稳固一时之人心……干冒天颜,伏用惶灼。谨启。”师师信中如是道。
在接到师师的书信后,徽宗既感动于师师的体贴,又感怀于她的忧心国事,可是要自己下一道罪己诏,承认自己的失德、失政之处,徽宗着实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而且他也认为僧童之事只是个例而已,哪里就能明证自己的治国失败呢?何况如今收复燕云、庙祭祖宗,就快实现了,到那时该是何等荣耀?
徽宗不想跟师师争辩,因此既未去醉杏楼,也未回信。这日晚间,徽宗歇宿于纯和殿,哪知又一次做了噩梦,只是这一次徽宗居然在梦里大呼道:“师师救我,师师救我!”
原本刘淑妃就已经听闻徽宗有意让师师入宫,如今又听到官家梦中居然如此呼喊,她便想着绝对不能让师师入宫危及自己的地位,所以又开始让父亲替他谋划,以便除掉师师。
说来也巧,这个刘宗元一向敬服林灵素的妖幻之术,曾请林灵素到家中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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