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指间流沙(1/2)

“希儿……希儿……”伏羲爬到凤希跟前，这张脸虽已被烟火灼伤，可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来，只是眼前的凤希此刻双目紧闭，浑身多处已被烈焰烧伤，方天画戟刺入胸口，鲜血从她身体里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焦黑的土地。

伏羲方寸已乱，不敢动她，生怕一不小心会弄疼她。

“希儿……一定没事的，一定有办法的……”伏羲眼中热泪沸腾，心中转过一个念头，“你是凤凰一族，可以浴火重生的对不对……没错，你一定可以重生，可以活过来！希儿……你醒醒！希儿……”

伏羲痛不欲生，他当然清楚，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靠的是修为，拼的是心念意志，而今凤希只有九千多岁，就算自己将毕生修为都给她，恐怕她心脉已断，再难支撑……

“希儿……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我是伏羲，我是伏羲……”声声呼唤，字字如泣如诉。谁知凤希果然睁开了眼睛，凄迷的望着天空，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轻轻唤了一声，“伏羲……”喉咙似被什么卡住了，随即呕出一口鲜血。

“希儿……希儿……你疼不疼……”伏羲一只手轻轻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被熏黑的小脸儿，忍着眼泪，勉强挤出一个让人心碎的微笑。

“不疼……好冷……”凤希双目无神，面无表情，唇角不断渗出鲜血，娇小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伏羲好想抱着她，给她暖暖，可这样一动，胸口上的伤定会让她疼的撕心裂肺……看着仍扎在凤希心口上的方天画戟，伏羲又有了一个念头……

“希儿，你听我说……你若要重生，只需要续上心脉……我的心是师尊骨血炼化，神龙之气定能护你周全，眼下……眼下我没有别的办法，你忍一忍……忍一下就好……”伏羲轻轻抚着希儿脸庞，触碰间的微微颤抖竟似诀别之意。

凤希勉强凝神，“你要……做什么……你住手……”

伏羲摇头，“希儿，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忍一下就好……”目光中的坚定瞬间凝固了沸腾的泪，倘若身边再无希儿，自己怕是也生无可恋，若知天地间还有小凤凰云中漫舞、自由翱翔，伏羲也能再无遗憾吧……

“不可以……”

“你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若难过，不如把我忘了……我会让你忘了我，忘了这一切可怕的事情，忘了玄圃……你就不会心痛了，你说好不好……”伏羲不再犹豫，怕再多等哪怕一刻，小凤凰都会撑不下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慢慢盖住凤希的眼睛……

“不，我不要忘了你……停手……我不原谅，不会原谅你……”

两百年的记忆，如指缝中的流沙，慢慢从凤希眼前消失，那浅滩、树下、潭边、山洞……一个如白鹤般飘落的身影越飘越远，一张明亮微笑的脸越来越模糊，一双热情似火的眼睛也越来越暗淡，终于只剩漆黑一片。

伏羲两眼冒火，狠下一颗心，将凤希心口方天画戟拔出，他知道，一定很疼！

是痛不欲生。

伏羲回手五指扣在自己胸前，望着奄奄一息的小凤凰，心有不舍，眼中却已无泪。一念间震断自己心脉，胸口幻出白色神元之气护着一颗鲜活的神龙之心托在掌中……

天地间只剩黑白，黑的是毫无生气的焦土，白的是焦土上升腾的热气，凌虚神尊默然四望，看到一个人影在氤氲中伏地而跪。

“你在做什么……”凌虚神尊好容易找到凤希，不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伏羲双眼无神，正提着一口真气，口不能语，痴痴的将一颗心送入凤希体内，亲眼看着自己的白色神元精气融入凤希的赤色精气，方才一口鲜血喷出，正溅落到身旁的伏羲琴上。

“你这是……”凌虚神尊瞬间已经明白，此人正是将自己的一颗心给了小凤凰，是在救人无疑，可竟一时想不明白他到底是谁，见他此刻跪在地上已是摇摇欲倾，急忙上前扶住，将自己精气缓缓推入他的眉心。

伏羲一缕神元尚在，面色却已苍白如雪，神情凄茫，面向凌虚神尊伏地而拜，“弟子……伏羲，求神尊助希儿重生……她已忘了玄圃岁月，求神尊莫要告诉她，也莫要再提起弟子今日所为……免得日后伤了心神……求神尊……成全……”

最后的几个字，伏羲已是说得十分艰难，看得凌虚神尊黯然心伤。今日痛失雷泽，已然是晴天霹雳，而眼前自断心脉之人，竟然就是与雷泽骨血相连的伏羲……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本尊答应你就是……”

伏羲艰难回身，又看了看躺在一片漆黑焦土之上、生死未卜的今生挚爱，泪如雨下，恋恋不舍的闭上了双眼，最后的一缕神元凝成一道似幻似真的白光回到了血迹斑斑的伏羲琴中，而就在那一刻，陪伴了雷泽神尊三万年玄圃岁月的月白古琴，琴弦齐齐断裂。

从此世间，再无伏羲。

凌虚神尊一声叹息，抬起龙袖，昏迷中的凤希缓缓升到空中，被一团七彩神龙精气围绕……

纳雪远远看见，飞身过来，望着空中被烈焰烧伤，浑身是血的小凤凰，眼中涌出热泪，深深自责，若是自己今日将她困在玄圃，或是刚才没有因一时大意不见了凤希踪影，这个热情的小师妹眼下还会是活蹦乱跳的样子……纳雪怔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抱抱她，跟她说，“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终于，凤希慢慢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