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家人(1/2)

张月从浴室出来，一言不发，萧玉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回家吃晚饭的陈安感觉气氛不太对。城市人家，孩子小的时候，早餐各顾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很难齐齐整整一桌子吃饭。中午通常不会回家。只有晚餐才是一家人的节日。如果孩子大一点，或离家住校，或外出工作，一起吃饭的机会就会更稀少。

八卦市井文化，分享奇闻趣事，吐槽身边怪像，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在晚饭桌上完全不起作用。这个时候一家人不热热闹闹地说会话，晚饭后，家务的家务，作业的作业，工作的工作，哪有时间闲叙？

月儿每次过来，家里都要热闹一段时间。儿子急着向姐姐打听莞城学校的新鲜事，有比较才有发现，他总认为自己的学校教育有问题。月儿撒娇，会聊聊自己的生活计划。妻子一会应这个一声，一会答那个一句，手上的活还不停。说真心话，这个时候自己的妻子真是魅力十足美丽动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奕辉欺负姐姐了？”男孩越大越发有个性，陈安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我才不会欺负姐姐。”

“是没有。奕辉带月儿去图书馆，两人路上走散了，月儿迷了路。我罚他今天晚上不准看哈利波特。”

张月侧头看了一眼萧玉。萧玉接住了她的视线，做了一个动作，暗示张月放心，上午的事自己不会说的。张月放心了。她相信阿姨会保护自己。上午的事让她很羞耻，叔叔是男人，还是不要说的好。

这两女人。陈安心里暗笑。

“爸爸，这不公平。走散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发生的事，凭什么只是处罚我一个人？”哈利波特的小说正看到精彩处，他急于知道后面的情节，这样，开学后他才能在同学面前讲一个完整的故事。父母每天只让他看一个小时的小说，这哈系列七部曲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呀？

“什么情况，谁说？”陈安扫了一眼桌上的三个人。

“奕辉是主谋，奕辉来说。”萧玉忍住笑，开始点将。

“就知道欺负我。”陈奕辉不服，抱怨了一句，还是仔仔细细将当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你画地图？”

“妈妈以前画给我的。我做了更新。产权归妈妈，更改成果归我。”母亲面前他可不能吹牛，不过，姐姐面前的尊严还是要的。

“不错，有创新精神。回头一起研究研究，看是否有漏洞。不然姐姐也不会迷路。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图书馆？”

“姐姐要了解矫牙箍的资料。”陈奕辉将昨天晚上的谈话内容重述了一遍。

“curio”陈安笑道。

“什么意思？等等，不要说，我自己去查。curio是这个吧？”陈奕辉跑房间拿了一只笔，顺手在纸上写上陈安说的话。

“没错。”十岁的儿子已经能够像熟悉母语一样对英语做出反应，这让陈安很自豪。这，还多亏了萧玉的教育安排。

走出去，在生活里学习，在书籍里进步，这是萧玉的教育方法。那时候，不仅是自己的母亲，就是陈安自己都觉得萧玉带着那么小的孩子满地球地转，做生意就做生意，拉上那么小的孩子，那算什么回事？为这事，母亲冲萧玉没少发脾气，那样子就像年轻时候的妇女主任穿越回来，他夹在中间真就是风车里的一只老鼠。不过，时间一久，陈安倒也看出儿子与周围小伙伴的区别了。

陈奕辉逻辑思维超强，好奇心重，独立无畏，敢于挑战成人世界约定习俗的权威，就像曾经内心深处隐藏得极好的另一个自己。他欣慰，却也紧张担心。另一个自己为什么要深藏不露，瞒得滴水不漏，让人无法觉察，那是因为社会不接受。每人面具无数，随着所猎目标的明朗，伪装定型，面具也就定型成为大家都认可的所谓真实的面目。儿子不会有这样的功底。

“我不需要孩子将来活得如此虚伪。”每每他提起这类担心，萧玉都会断然否认。

“适者生存，这不是你所说的强者理论吗。社会需要更婉和的性格，你这样做，孩子将来的路一定会走得比别人波折。”

“那是你眼里的社会。社会的多样性注定了未来的人生不会像我们这一代人这样必须夹起尾巴老实做人。资源一旦放开，自由就会同时增加，生活的选择就会越来越丰富。你看，我们的父辈只有体制内一种选择，我们呢，我们家不就是一家两制吗？你体制内，我体制外，有什么问题？未来，孩子们的选择会比我们更多。独立思考，自我判断，这是教育的本质。没有这功底，人类的文明就会止步不前，社会的文明也会萎缩变味。”

萧玉的思维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得更加直接强硬。这不是智者的态度，而是战士的作风。资源永远不会交到战士的手里，陈安不喜欢这样活在理想世界里的妻子。

好在他还有能力给予妻儿保护。

“月儿，明天我休息，我们一起去牙科诊所实地考察如何？”陈安记得同学的老婆就在附近开了一家私人牙科诊所，就当是散步，过去看看。

“嗯。”

萧玉决定接张月过来抚养，陈安同意了。不是因为萧玉的坚持，而是张月的处境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位姑娘。

“小玉，我看给孩子一人配一个手机吧。”陈安想到了一件事。

“好吧。”这次萧玉没有反对。

“爸爸万岁！”陈奕辉这下高兴了，世上还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