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皈依(1/2)

一瓢布勒汁浇在我身上，土馒头真是疯了。

布勒汁是什么东西？是蜘蛛的尸体、毒蛇的尸体、火蚕的尸体、鳝鱼的尸体、阴虫的尸体等一百零二种虫豸的尸体混合，外加上我鸭九八的皮囊为原材料，熬制成一种极其粘稠的东西，极其恶心的东西。将这种浆糊稀粥浇在我的身上，把我浇铸成一块琥珀，一个蝴蝶的标本，这土馒头怎么想的？

我鸭九八拜师的第一天，土馒头就给我开这么大的玩笑，让我措手不及，毫无防备。很快的，我的灵魂在粘稠的布勒汁里凝固了，定型了。我那所有的挣扎和颤抖，毫无意义，想骂一声都是不可能的。

我被弄成一块琥珀，弄成琥珀形状的蝴蝶标本，静静地看着土馒头的所作所为。

老萨满土馒头击打着衅鼓，衅鼓中击打出众多星光，星光在呼呼响的风中穿行，带着贼声拉气的哨子，尖叫着飞来撞去。

衅鼓中真是个奇妙的世界，吹着尖哨子的冷风，在蹂躏那些发光的星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金星、天王星、海王星、织女星、谷神星都在穿行，都在摩擦着，挤压着，一边怪叫，一边相互刺破，飞扬着碎裂的粉末，烟雾蒸腾，一块碎片竟然直冲过来，掉在我这个蝴蝶标本的旁边。

土馒头拿起这块星星的碎片，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没回答他的问话，我已经没有能力发出声音。

土馒头说我们乘光而来，未曾与太阳争辉，无奈那些无数的冷眼，却在无时无刻地盯视着我们。因此，阿布卡赫赫让我们一再提高警惕，坚守在蚂蚁洞中，我已经800岁了，未敢一日懈怠。今日你鸭九八成为我的香童弟马，且要记住，这爿神鼓是一爿明镜高悬的衅鼓。什么是目光敏锐，什么叫明察秋毫，都在这爿衅鼓中。

土馒头真是讨厌，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把我浇铸成琥珀，变成一块蝴蝶标本，目的就是和我说这是一爿什么狗屁衅鼓吗？

土馒头把衅鼓的事情讲了无数遍，我从来没在意，我一直认为知道那个毫无意义。传说，当年天宫大战之时，恶魔耶鲁里的麾下有都托、豪托、托欧、多威、曾吉、角亢、安俄、德林、卡妞、胡突、沙麟、玛呼、喝荣、博诺、窝浑、苏娄等百位将领，三千万恶魔大军。在第一个三百年大战的烽火中，天母神捉住耶鲁里手下号称第一猛将、日杀八百天兵的苏娄，绑在天豁峰下开刀问斩。

苏娄不服，阿布卡赫赫立于九纛之前，击鼓高喝，耶鲁里反叛天庭，爪牙苏娄大逆不道，屠戮我天兵无数，幸我风驰鋭旅，翦灭凶渠，故将其头颅击碎，用其血浆浸染神鼓，以壮我三军将士猎猎雄风。日后，见吾衅鼓者，令其目眩，闻吾衅鼓者，令其魄散。

阿布卡赫赫一声喊杀，金瓜怒起，天庭就有了这爿神鼓。

可是，这爿衅鼓是怎样流落凡间，来到老萨满土馒头手里的呢？

我不想知道天宫那些破事，想起来头疼，比凡间这些破裤子缠腿的事情复杂多多。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爿衅鼓有些来历，与我这块蝴蝶标本的琥珀，也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土馒头是个赖皮缠，你不爱听不爱看，他偏要叨叨叨地说些废话，伸过手中的衅鼓，在我这块琥珀的蝴蝶标本上面抚来抚去，缠来绕去。

他说他在念咒语，他在用衅鼓作法，那些咒语就在衅鼓里面。

衅鼓里面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模模糊糊，鬼头鬼脑，熙熙攘攘，就杂混乱无序的市场一样。里面时黑时白的，是土馒头的鼓鞭击打，晃来晃去的。衅鼓的声响很特别，鼓鞭起起落落的，好像敲打着山谷，敲打着大地。春夏秋冬的季节，在鼓鞭的起起落落中变幻着，白天黑夜的十二个时辰，在鼓鞭的飞飞扬扬中跳闪着。每一声鼓响，我感觉到骨胳的错动，我感觉到神经的疼痛，我在成为琥珀的蝴蝶标本后竟然有这样的感觉，真是不可思议。我能转身了，我能转动脑袋了，我看到每一声鼓鞭敲响，都有光片闪动，都有一种透明的东西四下飞旋。我看到鼓鞭上冒着热气，衅鼓的温度也在升高，一堆堆的篝火在山的这边和山的那边燃烧着，我的眼睛看到篝火中舞女的剪影，我的耳朵中出现新的听觉，新的旋律。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我更加糊涂了，因此忍住骨胳错响的疼痛，听了几句土馒头的废话。他说衅鼓有灵，你看到这些，表里有别，表面迷幻，内里明朗，直来照直，弯来映弯，随形随影，石木俱现。以衅鼓扪心而来，可以看见肠胃五脏，历然无碍，以衅鼓抚尘而去，可以看见魑魅魍魉，苟且阴阳。反面能照人照物，正面能映鬼映神。无论人鬼神仙还是灵妖异怪，只要心术不正，衅鼓一抚，就会发现她的脾胃在发黑，肝胆在涨大，心脏则变小，跳动的样子也异于常人。据说天母神阿布卡赫赫最喜这件宝物，以衅鼓为神明，挂在天庭正殿，凡有异心反叛、不廉不忠之人，一进入大殿，就可以被衅鼓发现，谁的脾胃发黑、肝胆涨大，心脏变小，直接推出天庭，金瓜击顶，乌呼哀哉。

由于这爿衅鼓神功奇异，后来的诸多天神，都以这爿衅鼓为明察秋毫，问由断狱之最，也有天神标榜自己是非清明，忠公廉洁，便绘以衅鼓影画，高悬明堂。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天宫大战之后，衅鼓威名天下，凡界的各路官员争相模仿效法，自己的一言一行，要比照神人先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