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鸭九八栽了(2/2)

下场雪也好啊，为什么没有雪呢？人说雪窖冰天，我成为漫天冰雪吧，迷迷茫茫，遮蔽山石，将那些寂寞冻裂成碎片。那时，我变成一个空洞中的灵魂，在大风中呜呜作响，所有的心思在冰雪中彻底冻僵，我就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渴望了。

开心的事情来了，我不想成为一棵大树，不想能成为一场冰雪了。

因为，小树林前面的路口月光下，一缕秀发正在飘然而起。

美女啊，转身是柳情花意，低头是云娇雨媚。

看清楚了，就是她，就是那个墓碑美女。

一恍？是什么意思？多长的时间？多少个时辰？绕过百年了吗？她竟然来这里看我了。

美女的家，就在这个小树林里吗？她和墓碑上的那个美女脸庞一样，清丽绝俗，秀色可餐。

看清楚了，她本来就是那个墓碑上的美女。不认识我了吗？我那时为你揩去一滴泪呢。不要那么冷，不要那么冷冷地看着我，好吗？

我抓住美女的手臂，说百年已去，终于得见，不能错过。

我吻她的红唇，却被推开，发出呜咽的哭声。

没有月光，但那面目如此妩媚，婆娑泪眼，酥人心魄。

为什么哭啊，不哭好不好啊？

我鸭九八说这句话时，她那颤抖的唇，很认真、很温柔地伸过来，就像她在梳妆台前，对着鸾镜涂抹唇膏时那样的认真，那样的温柔。

我的双手靠近一团柔软的芳香，就进入了一个波涛汹涌的世界。

在那里，我鸭九八坚毅如山，顶天立地。

看到陡峭的山崖了吗？看到笔直的天柱了吗？大声欢呼，风荡空谷，四面飞剑，颤而不抖。你一定见过勇士搏击出的狂风大作，你一定懂得横戈跃马的铿锵大美。气概冲天，顽强进击，刚毅执着，百折不挠，还有那多滔滔滚滚的辞赋，都来了，它们是组团来了。

我只说了一句，风骨峻峭，男人如玉。

轰然一声，我摔下了深渊。

无底的深渊，我一直摔下去。

我很清醒，我在告诉自己，摔下去，这样也可以，不要怕。

一直这样摔下去，会发生什么呢？如果攸关性命，我可以立刻就睁开眼睛。

眼睛睁开的那刻，天底下所有的噩梦都会过去。

因为我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我看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看到窗外那几棵大树，几片阴影在大树间飘来飘去。

阴影也是有颜色的，那是黄色，那是粉色，那是红色，它们在月亮的翅膀下孵化着，我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色彩被月亮孵化出来。

不对吧？不对。我突然意识到，鸭九八好像没有躺在自家的床上，而是躺在破鼓上，老萨满那爿急速飞驰的破鼓上。

这时我才清醒地意识到，鸭九八被劫持了。

我被老萨满强行押解着，飞驾神鼓，一路前行。

路过很多地方，却不知道是些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我贪欲在墓碑美女的怀抱时，惹恼了这个恶人，老萨满把我打落深渊。

一切都清晰起来，只是陌生，感到诧异，山崖上的巨石拥挤出三个字：大峡谷。

长白山大峡谷，遍地是丑态百出的粗树根，遍地是咬牙切齿的烂石头。

我被恶人老萨满土馒头摔在一块险恶至极的石头上，摔得很重。

你细看，我的肉身被摔成一段一段的。

老萨满土馒头走过来，拾掇我碎乱的肉身，拼凑着那些筋骨。

我站在旁边，静悄悄地看着老萨满土馒头。

老家伙细心地摆弄着这些碎肉筋骨，琢磨必要的位置，将它们拼凑起来。

心放在哪里？肺放在哪里？问我啊？我哪儿知道。

我当然关心我的ròu_tǐ，但这种局面的造成，不是恶人的罪证吗？

我爱我的ròu_tǐ，宁愿让小鸟在我身上挖洞，生几个蛋蛋，宁愿松鼠啮咬我的脚趾，当作午餐，也不同意恶人绑架，碎断我的ròu_tǐ，沉迷于拼凑安装的游戏。

大恶人，你自己玩吧。

我没来过大峡谷，四下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