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脑钉(2/2)

突然，围观的众人看到宋慈手中的镊子好像是夹住了什么东西，只见他用镊子挑动了几下，那个东西才逐渐地露出了头来。宋慈用镊子稳稳地夹住了那个东西，然后开始往外拉，随着镊子的后退，一条黑乎乎的长东西从死者的头部被抽了出来。

宋慈将自己从死者头部夹出来的东西用镊子举着让周围的人看，原来是一根长长的铁钉，众人看到后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是火烧铁钉！先将铁钉烧至通红，然后趁被害人不注意时，迅速钉入他的脑部，从而致其死亡！”宋慈解释道。

宋慈将之前检验的那名仵作叫了过来，那仵作此时忐忑不安，一过来便不由自主地跪下了。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宋慈喝斥道。

“小的知错，小的没有仔细地查看死者的发髻。”仵作说。

“验尸是查案的关键！我刚刚才定下了验尸的流程规范，你居然没有遵守？”

“小的不敢！都怪小的记性不太好，上次小的没有跟着您去，只听文吏老爷念过一遍，所以没有记全。”

“我已经命人在衙门里仵作可以去的地方都挂上了这流程规范，你为何不仔细去看？”

“大人恕罪，只因小的识字太少，所以即使看了，也看不明白。”

宋慈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想到是自己疏忽了，他便决定不再处罚这个仵作。

“念你辛苦一场，这次就免了你的罪过，之后我会派人去给你们讲解验尸的流程规范，你们要仔细聆听，如有不解之处，要当场问清楚。下次再让我看到这种情况，本官定要严惩！”宋慈说。

“谢大人宽恕！小的一定仔细听讲！”

“回去也提醒一下其他仵作！”

“小的记住了，回去就告诉他们。”

宋慈询问过死者周围的邻居后，便开始让之前跟随李嗣忠前来的文吏填写检尸格目，并让禇瑛画出了正背人形图，之后他便派一名皂隶去了莲城县，让莲城县派人过来复检。

“由于复检有时候可能要再过几天，所以初检便十分重要，必须将尸体检验得清清楚楚，明确检验出死者死亡的原因以及致死的要害部位在哪里。当然复检也应该如此。复检的结果与初检相同，才可以作出结论上报。”宋慈对禇瑛和陈恒说道。

之后宋慈让衙役们在旁边铺了一张竹席，把尸体放在了席子上面，并用白布盖好，之后又让他们在席子的周围盖上了石灰印。

“初检完毕后还要派人保护好尸体，等待复检的人到来。办理初检的官员、差役、仵作和办理复检的人员不可以私相会见，更不能把自己的检验材料泄漏出去，这一点要切记！”宋慈又对禇瑛和陈恒说道。

他们听了宋慈的叮嘱后都点了点头，然后宋慈留下一些衙役看守尸体，就带着其他人返回了县衙。回去之后，宋慈拿出了文吏抄写的一份自己之前定下的验尸流程规范，分别让禇瑛和陈恒给自己试着讲解，禇瑛很顺利地讲了下来，陈恒则磕磕绊绊的，不过最后总算是全部讲下来了。之后宋慈便让人去把仵作们招集起来，然后让禇瑛和陈恒去给他们仔细地讲解验尸流程规范。

这天晚些时候，在放衙之前，有个文吏把抄写的验尸流程和要点交给了正在账册府库中的周长松。

“周大人，这是宋知县交待过的，让把这个交给各位大人。”文吏说。

“这是什么东西？”周长松问。

“这是宋大人定下的验尸流程规范，说以后但凡验尸，都必须照此执行。”

周长松看了那份文书之后，大笑了起来。由于这个文吏是他的心腹，所以他说话并不避讳他。

“雕虫小技而已！仵作验尸这样的肮脏之事也值得弄得如此繁琐？还不是为了在县衙里面竖立自己的权威，以便压制诸位官员，好为自己谋利？”周长松不屑地说。

那文吏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周长松心里十分不悦，在府库中走来走去，突然又说道：“听说那宋慈出去验尸居然还带着个女人？”

“大人说得没错，确实是有一个女人在旁边帮他。”那文吏说道。

“这成何体统？我听说他还让那个女人出入文吏们办公的房舍？”

“是这样的。”

“这真是岂有此理！那个宋慈难道连礼仪廉耻都不知道吗？”

“许多老文吏也觉得此举十分不妥。”

听到那文吏的话，周长松的眼珠转了一转。

“那个宋慈太猖狂了！看来老夫必须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了。”周长松说着笑了起来。

注：

1.初检、复检：依据《洗冤集录》卷二之六《初检》与之七《复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