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蜚语(1/2)
“笃学院教习的颜夫子在老侯爷那儿数落五小姐,学画把大雁画成麻雀,学绣把鸳鸯绣成水鸭子,颜夫子还建议,为了沈家小姐们的名声,五小姐顽劣愚钝,就别再去笃学院了,没得自己学不好还影响了其他小姐。小姐,颜夫子这是要毁了小姐啊,这传出去,小姐可寻不着好亲事了!那颜夫子,就不怕三老爷发怒吗?”
颜夫子,三十岁,容貌清秀,气度优雅,是长安城里闻名的女夫子,在镇北侯府执教,是镇北侯的体面,也是她颜氏的体面。被颜夫子贴上“顽劣愚钝”的标签,沈雪在长安城贵女们中间也就没了立足之地,冬草并非危言耸听,颜夫子如是说,真的可以毁了她的一辈子。沈雪微微拧起了眉,之前的她,因为自知是沈家的矮穷挫,在笃学院学习相当努力,既得不到沈家各路家长的一个关注,只有期待将来凭不太差的才情嫁一个不太差的人家。呵呵,无母的庶小姐,当真是谁都可以踩一脚呢!谁这样咄咄逼人不肯放过她?
冬草呆呆望着沉默的沈雪,五小姐这是气魇着了?低声唤道:“小姐?小姐?小姐?”
沈雪回过神来,眼底漫上一丝讽意:“不用担心,沈家五小姐是不是顽劣愚钝,无才无德,颜夫子一个人说了不算。不过,看你的样子,不止听了这些话吧?”
冬草眼圈又红了:“是,还有,不知道谁昧了心编排浑话,说小姐命硬,出生就克死了生母明氏,说三老爷心疼明氏,迁怒小姐,竟把小姐扔出屋子扔到了房顶上,还说明氏是个不知耻的,趁三老爷醉酒爬了床,还说小姐也是个没脸皮的,缠上信王府世子,呜呜,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沈雪的脸上闪出了厉色。明氏!十多年来,沈雪对生母除了“明”姓一无所知,在镇北侯府,“明氏”似乎是个禁忌,从来没有人提及半个字,也找不到明氏存在过的一点痕迹。现在,终于有人提了,却是这样的诋毁,欺负死人不能辩白么!沈雪深深吸一口冷气,她这是挡了谁的路吧,连着向她砸大石头,不在乎把她砸得血肉模糊,不在乎拿她的命?路,有多大的诱惑令某个人不惜打破镇北侯府的禁忌也要诟病她出身卑微,——信王府世子?落水,被救,很好,命运画出了相同的轨迹,她总得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得回的前生记忆,习老大说,兔子急了也踹鹰!
冬草和冬果呆住了,此时五小姐流露出来的神色,是她们从没见过的冷厉,是那种“触龙逆鳞者必死,犯凤虚颈者必亡”的凛冽,两个人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小小雀跃,五小姐挺直腰,咯,是那个人一直期待的哦!
沈雪再次深吸一口冷气,厉色不再,平静如水,浅声道:“走吧,到毓秀园给老太君请安去。”
“小姐,药来了!”冬花人刚进院门,声音已飘到楼上。
“哟,冬花,这是小姐的药吧,交给我吧,你在大厨房忙得也累了,下去歇会儿吧。”换了一身浅棕色软绸袄裙的项嬷嬷笑容满面,从冬花手里接过食盒,稳当当踏上楼梯进了屋。
冬花跟在项嬷嬷身后,笑道:“我不累,小姐醒过来,我这心呀就从嗓子眼落回肚子了,呀,小姐起来了啊,奴婢打水去。”
沈雪浅笑道:“冬花歇会儿吧,你们三个,快去用早膳,一会儿到毓秀园。”
三个丫环福一礼出屋下楼。
项嬷嬷打开食盒,一边提着紫砂药罐把药汁过滤注入青花瓷碗,一边问:“毓秀园离着可远,小姐的身子骨儿受得了不?本是孝心去见老太君,倒是怕有人多嘴说会过了病气给旁人,不如多歇两天,好利索了再出门。”
沈雪不语。这是担心过病气,还是拖延时间不想让她知道某些事?沉吟片刻,道:“老太君赏下了血燕,我要是不去谢一下,落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不给长辈请安,不给长辈请安是失礼的、不孝的,老太君或是三夫人责怪下来,我可担不住,连累项嬷嬷挨板子,我会难过的,在这侯府里,也就是项嬷嬷对我好。”
项嬷嬷笑道:“小姐说的也对,小姐是个没人疼没人帮的,说话做事让人揪着错处,小错也成了大错。嬷嬷的乖小姐,越发懂事了,来,喝了药,嬷嬷陪小姐一起去毓秀园。”说着话,把药碗递给沈雪。
沈雪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热气,并不迟疑饮下一口,心头随即滚过冷笑,这是不死心呢,非让她躺在床上做活死人,那幕后的黑手,今日在侯府我容你再一再二,他日现了原形休怪我手辣!小脸皱到了一起,勉强挤出一句“好苦”,呕呕止不住呕吐,一大口药汁连着刚吃下的燕窝粥桂花糕,粘了糊漉酸了吧唧的全都吐到了地板上,呕吐中一个掌不住,药碗滚落地上,药汁洒了一地。这动静唬得楼下正吃早饭的三个丫环忙不迭跑上来,倒水的倒水,打扫的打扫,拾掇的拾掇,一通忙活。
沈雪漱了口,脸色更苍白,望着项嬷嬷,可怜兮兮道:“嬷嬷,这药太苦,咽不下去,嬷嬷,不喝了好不好?”
项嬷嬷呆了呆,忙道:“小姐,不喝药,这身子怎么得好,嬷嬷给小姐拿蜜饯吧,小姐想吃梅果还是桃脯?”
沈雪咳嗽两声,有气无力:“项嬷嬷,你帮我去毓秀园告个罪吧,和老太君说,我缓过神来一定去给她请安,冬果,准备热水,我要更衣,冬花,你把花瓶里的枯花丢了,摘几把藿香叶子插上,再泡一杯藿香茶来,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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