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本相之生(1/2)

第四十一章本相之生

初夏来临，缓慢地。

节气总要十进九退，经历三四次的倒春寒，才能屯足夏天热量、光芒、激情的真滋味。

一座座青山渲染着蓝焰的飞边，衬托那些静谧如汪洋的飘飘蓝火，把一派大山，河流、川原勾连得九曲回环，如歌行板。

亭台楼榭，影影绰绰。雾辇薄拢，几多美好。

松枕峰的苍翠宫，天阙品的大弟子们修习早课经的宝诰。

几乎每一天，那些熟悉的清韵唱赞，钟磬素音，系以翠笛、铜锣、小鼓……都会让空间形成的妙音，把那些块垒形状的字句，修饰的极其精粹，朗润，如风吹荡空间玄虚灵动之气。

振意万顷，志凌八冲。

清风带动空间的神奇妙感，在山间飘逸，柔谐律波，升腾大自然的灵动气息，使人几乎嗅到阵阵芬芳滋味。

脚力收拾完玄场、练功场小活，他就会坐在苍翠宫门口石头，去聆听倪照等大弟子们念诵早课经句。

虽然，经历一番心性的顿悟和提升。可以凭借灵感疏通字句的关节，但是更多的见识依然只算感官之见。

在这一点上，大弟子们显然要比脚力的理解更加坚实、扎稳。

脚力心里知道，灵气让他把握准了字句深意的方寸与方向，避开穿凿和走火，并没有在心性上生定确凿的形状。

也许唯有苍仙尊，才可以把那些心灵空间一瞬间的悟，化迹成格。并把即时的灵动的心秘，变成永恒的真契与法力。

如果没有苍门云步、唵罗迷、飞光破境、虎牙刀，脚力深深地知晓：那个真实的自己，卑薄的就剩下——操动莲勺的无妄之功、猜“珠”游戏、一颗敏动的内心。

是的，在高境界人的面前，自己永远是血肉堆成的泥巴。

自己的出功，其实都是苍仙尊、西摩地、冰晶火焰诗、父亲青掌，在身后为自己站位！

启示，四方金箔，最轻的羽毛，虎牙刀，只是有幸加持自己的法器。

脚力，开始试着摆脱——感官化成的那个轻薄自己…

东方天空。

一朵云辇背负鲜亮的太阳。熙暖明艳的光，驱使那团厚重云鸟——漫天散缓地张开头翎、翅翼、繁叠密构的尾翼。

云形清鲜，了了银钩。

云，所有曲折离奇的变化，都仿佛积久沉淀留下的形迹。

云，也仿佛正以最轻盈的昭示，显示最浑厚的力！

一朵云的美丽，如此大气！

那种浩大与繁密，让脚力忽然想起朝野岁岁繁盛的礼仪。

苍翠宫清韵空灵的唱赞，变作玄蕴诰词尾韵的和风，赋予云鸟鲜活一般的飞动。

脚力缓缓地站起来，他在灵动山风吹尽心底思索的瞬间，感到自己的双脚又稳沉地踏在有形的大地上。

过多的孤独、激愤和嫌怨，经由一个云鸟的感触，大自然渐渐地愈合一个少年，无形落寞在完整生命世界的缺憾、破碎、隐疼之心。

是啊，虎牙刀为他带来触及父亲母亲的温馨。飘摇不定的一颗心渐渐凝定生根！

是呀，脚力也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有亲情去牵挂！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急急如律令……”

脚力在琳琅振响的玄唱和清风里，抬起沉甸甸的脑袋……

天空中，云鸟“飞”走了……

大自然，还是一个艳阳天。

“脚力，过来。给膳房跑个小脚。我快要忙得身子颠倒过来了。”膳房老叟喊着发呆看天的脚力。

莲花大勺凌空抛一个呼呼呼的飞旋，啪——手形鸟窜，接住。就像天阙品大弟子“耍刀”的功夫。

老叟当然知晓，精湛的手感，是频频俘获这小人儿甘心效力的工具。

“知道吗？前两天，大郡国降临天神，穿青衣，驾火龙。据说，把洪荒黏族的十巫祭脉都给破了！”老叟拉近脚力，神秘地说道：“我亲眼所见：龙起松枕，光标万里地。大郡戍守的边关，从此以后谁也不敢犯颜！那神，还用我说么……”老叟说罢，用脑袋点点——远处正指教大弟子练功的苍仙尊。

脚力看一眼老叟，会心地笑笑。不语。

“你没出去看看，朝贵宗彝，黼黻冠冕。这两天跟会，赶集场子的乡人可多了。”

脚力从厨窗远眺。遥远朦胧的山底旷原，一大片清丽的素笔水墨。

老叟干净地翻飞两手，他习惯于把精佳的厨艺，视作每天绝好的拉练。

今天他推呈清鲜见长的佐味。翠芹搭配主食玉筋米皮，挑蘸些许油泼香辣。

脚力看见老叟在爨气里操持厨具的场面，忽而心里恻隐般微微抖动起来……

这些家常滋味在乡下该是多么熟悉啊。是的，那就是妈咪的味道。

午餐过后，趁下午杂碎事儿不多，脚力站在半山腰，远眺官道上走动的乡人。

广阔无垠的麦浪随风起伏，散掷吐穗扬花的郁香，

那些和缓走着的人们，姿态飒爽，怡然自乐……人们互相谈论边关的传闻……

神灵……光影……云龙……这些随风飘荡的片言只语，听得脚力又一次热血沸腾。

但没有谁知晓：那十三年来，从一个家的血泊之中长大的少年郎，经历过一段怎样凄楚的苦路！

忽然，他看见一个快乐欢朗的小孩，歪歪扭扭地学着跑动。当他跌倒的瞬间，就见一对青年夫妇俩，将小孩稳妥妥地牵系，幸福地走在宽坦平整的官道上……

脚力猛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