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蓬荜生辉(2/3)
日渐糜败,以是丁壮力富者尽皆守望相逃,原本的‘塞上江南’慢慢又成了黄灌区,更甚时竟难以接济自身口粮。若假以类比,不知诸位以为‘军屯制’日渐松弛的原因可一样?陛下一心想守住圣祖留下来的鸿业,造福百姓昌明万代,若太子能借此契机,决心督修水利、严防凌汛伏秋汛侵虐,必能将宁夏这片黄灌区重新整治为‘一方之赋,尽出于屯’的千里沃野,届时,岂非为举**屯卫,做了一复兴标榜?岂非为陛下了却心愿?更甚者,太子殿下可曾想过,作为九边重镇的宁夏卫,所能发挥的更重要作用,将为何?”明晟抄直问:“为何?”
廉衡:“后援保障。”他说时望纸上画出长城和沿边几所重要卫所,再道:“如今边备本就废弛,而东胜等五个卫所又因地处遥远,粮秣供应愈发困难,致西北的镇守军将屡屡将粮草辎重等缺乏,作为边防线后撤的主因。进而导致鞑靼和瓦剌不时越过阴山,侵犯河套地区,扰民扰田。经年累月,他们更将河套作为进攻我朝的阵地和兵马补给处,‘河套之患’若继续听之任之,将退避后撤作为唯一的抵御手段,难保气焰熊熊的胡虏不会挥戈南下直捣中原腹地。”廉衡食指点了点宁夏卫,再道:“《宁夏志》载道‘宁夏地方千里,有中路有西路,虽古戎狄域,亦实雍州之地。左黄河右贺兰,山川形胜,鱼盐水利,在在有之,人生其间,豪杰挺出,后先相望者济济。况今灵州之建,靖虏渠之边开,利边亦博远矣。乘今昔胜慨之地,塞北一江南也!图纸之作,岂可少哉!’既不可少,太子若将此一隅再次督造为田畴膏腴、稻菽飘香的塞上小江南,那宁夏卫,无疑将成为西北边境的上百万大军最近的粮秣保障处,西北边备之粮草,焉需再仰赖京杭漕运?如此,那一封封以粮秣匮乏为由而节节溃退的八百里邸报,焉能再成为将帅惧死沙场的借口?”
言毕,廉衡环顾词目,才觉原本嚣攘纷杂的庭院,此时鸦默雀静,就连仆役亦都候在一侧屏息凝神,惯来厚脸皮的他,赧然一笑,挠挠眉峰道:“以上,小子一点敝见,劳诸位费神,噪听半日。”
明晟静默半晌,追问:“你倒了解不少。这般在意水利工事,何故?有谁教你这么说?”
廉衡矢口一笑,望向明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太子殿下是在问我,何为匹夫么?”
邝玉:“放肆!”
敖顷:“衡儿。”
廉衡再道:“小子适才讲了,不过翻看了几本山川舆志,世子府别的不说,书多。”
明晟虽有不悦,但比起意外发现,这丝故意寻衅的狗胆包天就显得无足轻重。他思忖好一会,目光深不可测,瞥眼一默如雷的明胤,瞥眼眉头半锁的敖顷,漫不经心道:“信口拈来,看来你已向旁人,这般侃侃而谈过。”
旁人?哪个旁人?无非意指明胤!廉衡心底冷诮,嘴上敷衍:“也就太子雅量,肯听草民唠叨。旁人,岂屑一顾。”
明晟眼皮一抬:“哦?!”
相里康出声慨叹:“所谓‘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用在贤弟身上,再贴切不过。愚兄较你多吃几年盐,家国情怀却远不及你一二。”廉衡羞臊间,相里康再道,“贤弟既是大才,何不自荐,追随太子治理河道、督修水利,促兴昌明盛世。”
明晟顺势接话:“何如?”
未及廉衡作答,穆穆纯纯的敖顷不抗不卑再接茬:“衡儿年岁尚小,焉能同诸位比肩。儒父命他弘文馆静心修学,心智醇熟才准予科考,入仕为官,此时此刻他自然不能答应了。再者,他适才已讲,长篇阔论不过因研习了几本山川物志。他能做的,无非是空说些新颖点子,太子既获悉了这些关键点,统领四方抓紧治河方为上策,真让他这黄口稚子去行辕里指手画脚,又有几人肯听。”
庭院一时哑静。
敖顷的护犊,并未招致明晟的恼羞,反令这位外宽内冷的太子爷兴趣大增。可惜,他自以为的意外发现,不过是正好钻进了廉衡故意设的套。他廉某人长篇累牍故露大才,又稍稍抱怨句明胤这个旁人,这位太子殿下果然就嗅着味儿开始拉拢人心。得廉衡者得敖顷,得敖顷者得敖广!他心底的算盘,廉衡焉能不明。但,这个套他还非设不可,一方面因体恤明胤不久将面临的力扛众议的压力,想要为他拉个垫背,一方面也真心希望,困政能够被纳谏如流付诸实施,此中,明晟的力量,不可或缺。
秋廪不设防太子爷会堂而皇之地招徕,对廉衡的朝秦暮楚亦怒不可遏,双眉骤紧,先是瞪眼廉衡尔后望向他不哼不哈的主子。明胤却依旧自顾吃茶,闻若未闻。末了,这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细头发,擅自出声:“小先生!”
这一声呵斥,意味很明显了。
志虑忠纯的相里康,已然意识到自己无心引发的争端,满面愧色。
邝玉一笑即敛,道:“秋兄何必激动。”
置身事外的廉某人望向秋廪,眨巴眨巴下上眼皮,故意挑衅他一下,心说平时待我头不是头脸不是脸,小子甫一要佯装弃离,就舍不得了?!他咳嗽一声,不僧不俗道:“草民焉敢攀扯太子!也就敖兄长知我草腹菜肠,不过一只‘能言鸟’罢了,叫诸位看了笑话不要紧,耽误太子医时救弊的鸿志,才是大罪。”
明晟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你弘文馆听学三年,再相助本太子,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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