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菊九之生(1/4)
秋廪亲自端着两粥两菜进来,廉衡伸长鸭颈觊觎眼粥食,砸吧下嘴:“难得我也有份。”
秋廪揶揄道:“你若乖巧一些,日日都有。”
廉衡皮皮一笑,转口就道:“发兄,可想看工部户部,同时被咒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秋廪夺走他筷子勺子,藏于身后,顾不得其如发如发的调侃,直问:“你又要兴风作浪?!”
钻天打洞廉某人:“不然我跟来谯明山干嘛?舔你主子脸啊?”
秋廪……“粗俗。”
明胤……黑着脸瞪他眼:“戒急在忍。”
廉衡托腮赧笑,晃晃他月白广袖,忽然着南不着北的道:“殿下尚玄黑,我尚月白,我两并一块,得是黑白无常咯?”说时他趴近明胤,语调温吞,辞气阴森,“专索人命。”言讫,还嘚瑟的挑了挑眉。气氛极具挑逗。
儿子(施步正)丢了老婆(明胤)也要跑了的秋廪,终忍无可忍上手了。只瞧他拽紧廉衡后背心,将其扳端正,丑凶丑凶道:“离远。”尔后才劈面质问,“同时咒?你有多大能耐?知道追月怎么说你,三斤的鸭子两斤半的嘴!京城小孟尝,您这嘴啊别太利。祸从口出,劝你安分一些。”
廉衡对他情敌般的丑凶和时有时无的锋利,已逐渐适应,定定待他说完,才缓缓道:“来之前,我去找过狸叔:一,户部下月俸银,意欲挪用河道修缮例款。二,今年桃花汛菜花讯虽不算严重,漂害人户不多,但真正会造成流民四起的伏秋大汛,才开始蓄势待发。”
秋廪:“尤、钱、曹三位大人,才去云南,若把主意再打到太子工部,万一招他反扑,岂非得不偿失。”
廉衡:“有刀可借,焉需自己动手。”
秋廪:“借刀?”
廉衡:“工部叫户部挪不了银子,百姓叫工部过不了好年。”少年冷冷再道,“在其位不谋其政,不知什么是吃进去一斗吐出来三升,不知什么叫天道好轮回,焉能长记性。”
秋廪思忖片刻:“你想给工部去信?”
廉衡摇头,搓摩着拇指螺纹,道:“天下人,十之**逻辑薄弱、情感丰富,极易受冲动钳制,更易被击中软肋,随波逐流。”小鬼顿了顿,尔后撮着拇指螺纹,不疾不徐再道,“极具煽动性、说服力的话,会让他们群起而攻。”
秋廪哑口,看向明胤,大人物静水流深的模样更像一种默肯,秋细心蹙了蹙眉,问:“想让我怎么做?”
“沿河州府,包括京城,传几首童谣,再找些说书先生。”
“就这么简单?”
“不出半月,待事态发酵,你就会看到,人类共情能力有多强。”
“这极易引发民众恐慌。”
“恐慌与否,平头百姓日子照过。但,官爷们,将对水患高度重视。”
秋廪心神难安,只能看向明胤:“主子?”
明胤:“照办。”
秋廪:“是。”
明胤盯着廉衡,沉缓道:“只此一次,之后,弘文馆静心向学。”见其乖巧点头,大人物破天荒地开始大肆引经据典、费唾沫教喻:“你可知‘齿刚则折,舌柔则存。好斗必伤,好勇必亡。百行之本,忍之为上’;可知‘善游着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可知‘目见百步之外,不能自见其眦’;可知‘多欲亏义,多忧害智’;又可知,‘逐鹿者不顾兔’。”
受宠若惊的廉打洞,觑眼秋廪,点了点鼻头,赧色:“啊哈哈……原来殿下喜欢《淮南子》。”
秋廪接茬:“主子喜欢《政论》《昌言》。”
廉衡抿耳,再次赧色:“这倒挺符合殿下的气质。”
明胤盯瞪他眼:“论正事。”
廉衡咳喘声肃容正色:“虽说逐鹿者不顾兔,但若是玉兔,喘口气功夫,停下来打一只亦不是不可。陛下心头有四件病,一党争,二边备,三钞法,四水利。一且不论,二三四弊病,殿下就不想在十年内整饬干净,铺稳日后社稷江山?”
秋廪:“陛下心头病,你又如何得知?”细头发顿了顿再道,“你非政治中人,何以论政时总能一条一缕?你背后究竟还有谁?”
廉衡哑口,目视明胤。
明胤:“秋廪。”
秋廪默然。
廉衡苦笑半声:“发兄,我在您这,动辄得咎,也是怕了。”
秋廪:“我就是觉得,陛下心头病你又如何能肯定,没别的意思。”
廉衡挠挠脑门,勾头解释:“党争钞法且不论。边备松弛,鞑靼年年越过长城,南犯抢夺粮畜,人人心知;河道不安,黄河三年两决堤,江淮动辄成泽国,平地引舟,流逋遍地,有谁不知。徭役苦不堪言,这些需要多解释嘛?!我不过说了四件病,陛下心头究竟五件六件七八件,只他自个知道。”
明胤:“谨言。”
廉衡:“喔。”
秋廪抿舌不语,道歉没可能,反正他俩互呛也不是一两回。闷骚片晌,才道:“主子尚未涉政,你也没入仕,弊病再多,又能如何?”
廉衡:“棋呢,要边布边下,既有三五年长局,亦要有一时短棋。我保证,这回,看似短棋,绝对是为给将来铺路。信我。”
秋廪:“主子信你,我岂敢不信。”
廉衡:“嘿嘿,那是因你主子深知,俺心里只有他一个,没别的高枝。”
明胤修眉微动。
秋廪却吸溜下鼻子,郁郁道:“就会蹬鼻子上脸。要散播什么,快说快吃,粥都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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