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2/5)
这样想不开呢?哎,我所知不多,不好评述。只觉得这位蔡姐也是个可怜人。
沈家小姐好些了么?你信里说她高烧不退,我也有些担心,她跟咱们囡囡一般大,我没见过她的模样,每次见你提她,我脑中想的都是咱们囡囡的脸。小孩总是怕发烧的,一定要好好照料,长身体呢。』
虽然信里只提了寥寥几句,但拼拼凑凑也能知道一个大致的来龙去脉——
恐怕是蔡妈妈那天做事不小心,屋里着了火,沈曼怡差点出事。好在扑得及时,没有酿成大祸,虚惊一场。
但蔡妈妈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就像李先生那封信里说过的,她曾经过过小姐日子,后来家道中落才到沈家,时常郁郁寡欢。也许是怕人埋怨,也许是觉得日子没什么意思,一时没想开便悬了梁。
到了夏樵那封10月的信里,关于这件事的内容便更少了,只提了一句『还记得咱们县那个朱家的老三吗?也是小时候发了一场高烧,就成了那般模样,跟沈家小姐的病症差不多。』
闻时把纸折好放回信封,抱着匣子走回后院门边,将那些曾经深埋井底的书信搁进李先生手中
那位穿着长衫的教书先生怔怔地看着铜匣,先是朝头顶望了一眼,仿佛自己还坐在那口不见天日的深井里。
结果他望到了屋檐和月亮。
他又颤着手指匆匆忙忙打开铜匣,急切地翻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看到每只信封上都写着寄信人徐雅蓉,他才慢慢塌下肩,然后像抱着全部家当一般搂着那个匣子。
那一刻,那些丝丝缕缕浮散在他身边的黑色烟雾腾然勃发,像是乍然惊醒的群蛇,开始有了肆虐的兆头。
这是浑浑噩噩的人终于想起了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起了他的舍不得、放不下,想起了死前最最深重的执念,想起了他徘徊世间久久不曾离去的缘由。
如同之前的沈曼怡一样。
黑雾像不受控制的柳叶薄刀,四窜飞散,擦过闻时的手臂,留下几条口子,极细也极深。闻时却没有避让,也没有走开。
他在撕扯缠绕的黑雾中弯下腰,问李先生:沈曼怡生的是什么病?”
李先生看着他,捡了一根木枝,在花园的泥地上僵硬地写着:不记事,长不大。
闻时转头看向沈曼怡,小姑娘捏着手指,懵懵懂懂地仰脸看着他。
“你今年多大?”闻时问。
小姑娘掰着指头,明明已经掰到了十六,却轻声说:“11岁了。”
她差点死于失火,又亲眼看到带她长大、会给她缝蝴蝶结的蔡妈妈吊死在房梁上。
那个房间的窗户对着后院,以前她在院子里荡秋千,蔡妈妈就坐在窗边做女工,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嘱咐她别荡得太高,小心摔。
那天的窗户也是开着的,蔡妈妈还是在窗边,她吊得好高啊。风吹进屋,她在绳子上慢慢地转了一个圈。
沈曼怡断断续续烧了半个多月,一直在做梦。
梦见自己拉着弟弟妹妹还有阿峻玩捉迷藏,她躲得很认真,趴在床底下,裹着垂下来的帷帐,却不小心睡着了。等到她一觉醒来睁开眼,周围满是火光。
她还梦见自己从火里爬出来,看到了蔡妈妈悬得高高的绣花鞋。
她睡了好久好久,直到不再做这些梦才慢慢醒过来。从此以后,她的时间停留在了1913年的那个夏天。
高烧留下了后遗症,弟弟妹妹还有阿峻一直在长,她却始终那么大。衣服破了,她抱着裙子坐在楼下卧室的床上,等蔡妈妈来缝。秋千荡高了,她会转头去看那个窗口,冲那边招手。
李先生不再强求她做功课,蔡妈妈也不再教她学女工,于是她多了很多时间可以玩。
她最喜欢的其实还是荡秋千,但家里人不知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她想逗大家笑,所以想了很多游戏,拉上很多人一起玩。
阿峻最不开心,所以她总带着他。
毕竟,她是姐姐啊。
只是,她这个姐姐并没能陪弟弟妹妹们玩多久。她死于又一年的夏季,那天的阿峻格外不开心,所以她费了百般力气去逗他,笑着闹着,直到被藏进沙发里。
那天是5月19号,跟蔡妈妈裙摆飘出窗沿是同一天。
那年曼昇和阿峻都15了,个头高高像个大人,而她还是11岁,小小一只。
那张沙发底下也有灰尘和蛛网,跟她当初捉迷藏趴在床底下一样,只是捉迷藏不用扭断脖子和手脚,没那么痛。
一切仿佛时光穿越,一命抵一命。
小姑娘蹲在后院门边,懵懵懂懂的表情一点点褪淡下去,嘴角慢慢拉了下来。
那一刻,笼里牵制她的东西松动了一下,整个沈家洋楼抖了抖,像突如其来的地震。
闻时一个问题把她问醒了。
夏樵吓了一跳,半蹲下来稳住身形,慌忙道:“这是什么情况?”
谢问:“笼快散了。”
夏樵:“真的吗?为什么?”
“你躲在窗帘后面,手里抓着好几只玩具球,突然有几个不受控制掉出来了。你会不会急了出来捡?”
“会。”
“就是这个道理。”谢问抬脚朝闻时走过去,“你哥在引笼主。”
听他这么一说,夏樵忽然周围哪里都不安全,背后好像总有人盯着他们,毕竟笼主至今好像都没现过身:“他会藏在哪里呢?”
谢问头也不回地说:“哪里都有可能,任何可以出现人的地方。”
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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