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晦行之道 9(2/5)
,不能开口比较简单。是这样的。
东东恍然想起,悉尔为何对他勉力不懈,强硬坚持默照是基本功,也不让陌凛提前插手。
起初他搞不懂,默照到底跟他的人生难题有何关连,悉尔又讲不明白,结果搞得他脑内猴子满天飞,悉尔才痛苦放弃。
因为沉默比开口更容易。
容易多了。
沉默就是心理学上的后设认知,能给自己保留清醒的空间。
利用沉默的留白,从情绪和情境之中抽离,就像自己在高处俯瞰自己。
默照。静默,并且观照。那就是把自身抽离。
这是悉尔要求他做到的,
远比陌凛现在要求的更容易达成。
杜子春还比他容易。他痛苦的想着,他怎么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
杜子春可以保持缄默,而他必须说话。
神智清醒的问答,这是陌凛的要求。
丧失意识的话,心锁就全破了,所有思想会全被读取。
他必须隐起眉间的印痕,也藏好自己真正的思绪,隐藏在表象的自我之下,一层又一层。
“关上你的心,并且说话。你一定要说话。”郁子解释,
“这样就不会被看穿了。他们绝对想不到。”
想不到有这种人。
从头到尾都装得很入戏、很配合,随大流一起玩,最后却里切的杜子春。
“是郭明,郭明要我们这么做的。”他勉强抬起头来,吐去嘴里溢出的鲜血,
“郭明先去见了巡教司长,剩下的我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紫源仙尊传了什么谕令。
不知道巡教司长怎么误导郭明,让他们去找青鸾郡主的麻烦。
他们本该知道的,青鸾坛也有插旗,应知是天权宫的直辖之所。
可不知道为何,大家那天在外头竟然什么都没看到,就进去了,鬼遮眼似的。他想不起来。到底哪边出了差错呢 ───
他勉强甩甩头,彷佛真的忆起了什么,在反反覆覆夹缠之后。
出发前,大家好像先喝了什么。
啊,是茶。一壶茶,郭明泡的。
郭明好像刚从哪边回来,说先行探路过了,然后.....
“嗯?刚刚我是不是听到什么。”月刑子复述。
漆黑的人影在他眼前晃荡,微起骚动,
郭明的惊叱彷佛近在耳边。“东东!你这是无中生有───”
他愤愤回怼:
“我干嘛撑到现在才说,不就是为了保你们的秘密,我何苦 ───”
啪嚓!
结束了。
都结束了。
他知自己安全了。月刑子会想留他,那是某种默契。
…
这年头还有人对杜子春感兴趣吗?
东东自己想来也乏。
他的确记忆了太多不必要的记忆,结果还得加学如何锁好。
唔,一开始别记得,不就好了吗?
他淌在血泊中,很冷静的想。
他看过一回就记牢了杜子春,还忘不掉,却也不喜欢,
尤其不爱那结局,瓮碎炉毁,四顾茫然,
一直没入镜的老道士这才跳出来,痛斥杜子春:“仙才难得,而子之身犹为世间所容矣!”
什么啦。刷什么存在感。
仙才一点也不难,他想,他那群神裔馆的好哥儿们都是呢。
而这条路上最使他困惑的,是“难为世间容矣”,越接近真实,他越发现自己失去与世俗接轨的言语。
不是杜子春的被迫禁语。
是他没办法了。
语言背后的文化结构,皆是人为。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客观,从语言的运用开始就包含了情感,全是主观。
语言结构就是人类认识世界的媒介,牵动着千万个意念,
所以语言也能反制人心、产生以假为真的力量,让人落入自己打造出的牢笼。
全都颠搞了。错了。
当然,传奇小说始于人之想像,
但世人总深信,杜子春经历的那些恶事就是证道之路、登仙之阶。
唯有断灭六亲,毫无慈悯心,凡事只在乎自身利益者,方能成就 ───
是的,人类信徒依此蓝图,打造出自私自利的神权体制,可谓求仁得仁。
陌凛称之为“直选式民主自决”,害东东莫名一阵恶寒。
陌凛的沉浸式体验,确实对东东下手的六亲不认,非常不友善。
最后他穿过了那些幻景,可最后最后,他并不想成仙。
“起来吧。你的确是个好孩子。”
月刑子换了声口,蹲下来,用很轻柔的语调,对他低语:
“紫源利用你又负了你。我不。”
他笑。
大概因为仙道一词在他心头早成贬义,是与至真相反的意思,
形象已固,又是词汇蕴含的思想被偷偷置换过后的结果,这导致他不知该如何定位自己。
如果那称为仙,那他就站到对面去吧。
就像左翼与右翼。rig.
这名词很有趣,是18世纪末才出现的。
那时法国议场里,保皇党、贵族、教士和既得利益者,都喜欢坐在右侧。
rig不只是“右”,它还占据了“正确”的意思。
右即为正确。
not rig?
糟了,不是正确的,那就是错误的了?
革命党人也不爱跟保皇党人坐一块儿,平时恨不得给对方一拳,进议场还得肩挨着肩坐装熟,多尴尬啊。
但右边的位子被占满了,只好勉为其难的移动到另一侧去。
同志们,如果那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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