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春雨(2/5)
严厉不过,若是考校中不能让他满意,自己少不得又要被祖母、母亲叫去批评了。澜,他不出声地叹了口气,想到明日的课程,又不禁苦了脸:明知十有八.九,自己是要落得个被训斥的结果,但却又苦无办法逃脱。就算自己是皇帝又如何,在这乾清宫里,除了伴伴以外,还有谁能帮上他一星半点呢?
装病是个很好的想法,但却也很无用,是真补是装病,太医院里的大夫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而比起自己,他们更畏惧的无疑是祖母,没有谁会为他遮掩,装病,只能让他在祖母跟前更落下不是。倒不如坦然承认自己的确没有学懂,还有可能因为诚实,受到先生们的褒奖。
并非他天资愚笨,实在是课程不少,远超出惺帝的精力,这一点,他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有些学问,感觉多学学、多钻研钻研,便能了然于胸了。可想要在十年内执政,他最缺的就是时间。从先生到祖母、母亲,他们都在不断地拿他和先帝做比较,都希望他能和爹一样,颖悟聪慧,一日千里地学懂史、书、礼、兵,搞懂国朝两京十三使司、百四十府、百九十州甚至是治下一千多个县的基本情况,除此以外,还有近千卫所的历史、职权、人事、局面,也都等着他去钻研。——而这,还只是治国的基本功夫而已,按照祖母的说法,“先生们毕竟还是官,是官就惯会欺上瞒下,要治国,不但要懂得国是什么,还要懂得治是什么,这方面的功夫,也不能落下了。先生们教的要学,也还有很多学问,是先生们教不了的。”
‘治’上的私人功课,祖母还没给他安排,想必到时候又要挤压他本也不多的休息时间了。如今他的课程已经是拥挤不堪,毕竟身为士子,学懂四书五经,熟读经史,会做文章,就可以试着应考了,就算要考出头,他需要一些应试范围以外的积累,可这毕竟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学不学完全看个人。可身为帝王,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十年内,起码殿试中,贡士们做得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他要能看懂吧?再进一步,殿试的题目也要他来出的。这出题考别人,自己也要有不错的经义水平吧?这是文事之一,武事中,边疆现在的局势,要清楚吧,武将奏折里写的当地地理,要弄明白,熟知在心中,可从消息中分辨出局势的好坏,将领的功过吧?还有奏折里写到的某大州、大府出了什么事,譬如饥荒减收为往日几成,到底要不要紧,会否激起民乱,这都要从当地的民风,周围的环境以及本地粮食产量中下功夫。虽然国朝和前朝不同,有厂卫为消息臂助,内阁为参谋臂助,司礼监为细务臂助,可这三大臂助也都是人在做,他身为皇帝,对局势心中无数,先不说是否会容易受人摆布的问题,只说这几家之间要是打架了,给的消息、意见都是自相矛盾的,那他到底该听谁好呢?自己不懂行,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去处理的。这和考试还不一样,考试的时候,答错了不要紧,所谓信口雌黄,拿雌黄涂掉重写就是了,可治国却并非如此,没有可能朝令夕改的,君王的每个决定,都必须是深思熟虑、富含睿智。
在过去的一年里,皇帝除了基础的四书五经以外,大致上就是以实践为导师,极为深刻地学懂了这个道理。若他真只是个任事不懂的顽劣孩童,现在也就没有这些个烦恼了,功课跟不上,减么,早朝不愿起,不去么。正因为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才越发忧虑畏惧,不知自己该如何去承担这样的一副重担……越是忙碌,他的睡眠便越成了问题,尤其是第二日有考试时,往往夜里便经常失眠,明知睡不好,第二日更越发考不好了,却也不愿去睡——皇帝多少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要学的那些东西,他目前是一样也不会,更不觉得自己能学懂,那一个小小的考试,又有什么要紧呢?
在床上又翻了个身子,他心不在焉地猜测着时辰,今日有雨,雨声多少遮掩了长街上来回摇铃报时的‘天下太平’声,也许已经快三更,再过一两个时辰,他就又要起来去上那该死的早朝了。
不知是第几次,他暗暗地埋怨起了祖母——虽说,政事多数都交给了三位杨先生,但也有一些国家大事,是上报给仁寿宫审议的,司礼监现在也并非围绕着他办公,圣旨、诏令用印时,都是去东宫内寻司礼监的几大太监,若有大事,更是请准了太皇太后才能用上天子玺印。他这个皇帝,只有个名头,实则什么权力都无,只是每天上常朝的傀儡而已。
他倒不是因为自己无权而抱怨,恰恰相反,他是在埋怨祖母为什么不拿走自己上常朝的权力:虽然自知这想法似乎也有些不切实际,但惺帝总是不禁在遐想,如果祖母临朝称制、垂帘听政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不必每天都这么早起,去出席那没有任何作用的常朝了?可以更多些时间来睡一会儿——甚至是多些时间来读书写字,那也是好的。
所谓的临朝称制,便是太皇太后正式成为所有政务的终端,司礼监将名正言顺地为她服务,每日早朝,在御座后垂帘设座,由宦官传话与百官问答议政,太皇太后也将成为奏章上奏报的对象,政令上用的亦是太皇太后的玺印,这一制度将持续到她老人家去世,或者是愿意放权为止。如果她去世时,皇帝年纪还小,那么便由太后继续摄政,一般来说,皇帝二十岁左右,行过冠礼、婚礼,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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