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 兰心兰念(1/2)
李有福父子走后,建华的娘耷拉着脑袋,好几天吭不出一口气来。叶芙槿知道她心中憋气,偷偷塞了块印尼香皂给她,轻悠地说:“哎,说福气是海海的,也是过份了。海海这孩子自小跟别人不一样。他是上山能打虎、下海可擒龙的崽崽。他本有他的福气,原也应该是他父母的福气。但这么一过继,倒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要替人家披麻带孝、焚香祭坟。以后要是他出息了,能光宗耀祖了,在他自己的父母这里反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了。我就说这也不算是什么福气,更不应该说是他亲爹娘的福份。”
建华娘心里舒坦了一点,她不由自主地问了几句:“阿娘,为什么番客一定要认义子他有那么多孩子在南洋,为什么百年后一定还要归故里”
“没什么,说好听点叫‘叶老归根‘,唐人出了国,走了再远也要回唐山,因为唐人的根在唐山。说不好听呢,其实是怕欠债,活着的时候欠了父母太多的债,离世后又怕灵魂在外飘泊不得安宁,魂归故里才能安息。”
俞建华的娘还是不甚明白:“既是这样,不如不要下南洋了。他们看起来很富有,说起来也多伤心事。”
“要不是当年你的公公下过南洋,他能建这个四厢房?建华他爹哪来的钱上学堂?不让他认得几个字,他怎么能当上村的大队干部?你今天好歹也是个干部夫人。只是要是你公公当年不回来,不知今天他会混出个什么样子来?”叶芙槿此刻禁不住眯了眼。
“阿爹要是当年不回来,也是娶了印尼婆,生了一堆番仔后再回来认义子。哦,对了,前几天听人说的,他们村里有个南洋客,在南洋那边生了一堆女儿,就是没有个儿子,家产倒不少,突然回来说要认个儿子过去继承家产,现在害得他的几个亲侄子整天吵闹,都打起来了,谁都想着要去南洋给他当儿子去。真的是害人呀!”“哪是南洋客害人是钱在害人哪,也是想不明白了,这人活一世为什么非要有个儿子送终呢搞得好像女儿不是自己亲生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呀!”
“阿娘,这话就不对了,女儿是水,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留不得在身边。要个儿子养老送终,不跟番客要叶落归根的道理一样的吗搞来搞去不都落在一个`根‘字吗这叫给自己留根!”
“是哟,多子多福,可半路认个儿子,能给你上心吗入赘的不好吗?也不知道这男人心里都怎么想的”叶芙槿叹着气。
“单不提这传宗接代的事,女儿嫁了人终究是外姓人了,儿子是傍身边挨着,再不济也是叫唤得着的。女儿再孝顺也远了段距离,这不都明摆着吗就怕有些人不着这个道理,死活都要向着女儿。”建华娘的语气幽幽。
叶芙槿听出儿媳妇话里有话,为了印尼客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好几回看见妯娌俩咬头接耳。俞香兰一来,她们一边睨着眼观察,生怕她多带走一根草。当娘的即使想把一碗水端平也不容易,人家南洋客有自己做主的权力和道理,自家的几个小孩没有俞敏海那么机灵。
她只好装着糊涂说:“听说在南洋,女子比男儿多了多,嫁女儿要贴许多嫁妆。家境不好的女儿想嫁的机会都没有,女子的地位就是低,不像咱们福宁娶进门的儿媳妇,不懂规矩地在婆婆面前说三道四,还有的不自量力要争什么家产。”说完话,自顾自地走开了,见俞细命正在屋外望天,就走近他的身旁。
俞香兰的嫂嫂独嚼其意,虽说有点气恼,但转念想南洋那么远,自己也未必舍得放亲生骨肉远行,反而顺了些气。
叶芙槿小声对俞细命说:“李大伯子不知到了家没有?”
见俞细命还在沉思不语,她依然小声嘀咕说:“他这次真的是舍了老本回来。脚踏车和车衣机就让兄弟俩抽个签认领,不分家也得定个规矩,免得话又多了。咱们这四厢房没有二楼层,如今显挤了。不如将我那金戒指和大洋给卖了,重新起大厝,带楼板层的那种。村头溪里有现成的沙子,如今要蛎灰也容易,几个孙子孙女都能使上手了。南洋的香皂和药品都能偿人情用,只要父子心连心,我就等着住新房。”觉醒——不朽的灵魂
俞香兰抹着汗:“一个女人要是让老鼠屎拉在了一家人的头上,那还叫女主人吗?”
俞大明不禁一乐,:“敢情我那几个同事的妻子都不是女主人。”
俞香兰也乐了:“你去帮我弄点红白油漆回来,我得安排洪洪和涛涛刷一刷墙壁和窗子。那几扇小木窗,吱嘎吱嘎地,虽关闭自如,红油漆斑驳得令人头皮凉瘆,闻到了一股岁月的悲催味。”
俞大明点点头,小罐装红油漆不难搞到,他的办公室角落里堆了不少,全是那年那时刷标语时剩下来的,沒人愿意去动它。
俞香兰清理完了卫生,心里还觉不踏实。她又裁剪了几片军用大帆布,指挥儿子们将屋顶隔离了起来。在绿色的帆布上,她让俞敏佳剪贴了许多金色的月亮和星星,俨然像是一片绿色的草地不可思议地直接拱进了苍穹,又像是月亮带着星星逗留在人间的绿茵,多少有点童话世界里小小天地的样子。俞敏俪看了看屋顶,费了心思遐想了许多。
弄不到白漆,俞香兰只好将墙壁全都贴上了白色的油纸,更显得满室的洁净亮堂。
一张军绿色大床单将房间一分之二,两张双层的军用单人床挨着它,另外两张同样规格的军用床紧靠墙壁,床架的侧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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