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五)(1/2)
婉婷雪白的牙森森咬在没有血色的唇上:“是了。皇后屡次在本宫和舒妃面前提起要少喝些坐胎药,要听天由命,要随缘。这件事,怕不只是皇上的主意,皇后也是知道的。”
春婵惊道:“小主一向与皇后娘娘交好,皇后娘娘知道,竟然都不告诉您?或者舒妃小主也是听了她的劝才停了药的,她只告诉舒妃,却不告诉您?您可是为了皇后娘娘下了好大的力气整治嘉贵妃的呀。皇后娘娘的心也太狠了!”
婉婷死死地咬着嘴唇,却不肯作声,任由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湮没了她痛惜而沉郁的脸庞。
这一日是意欢怀孕满三月之喜,因为胎象稳固,太后也颇喜悦,便在储秀宫中办了一场小小的家宴以作庆贺。
席间言笑晏晏,便是皇帝也早早自来朝归来,陪伴意欢,太后颇为喜悦,酒过三巡,便问道:“近些日子时气不大好,皇帝要留心调节衣食才是。”
皇帝坐于意欢身侧,忙陪笑道:“请皇额娘放心,儿子一定随时注意。”他转脸对着意欢,关切道:“你如今有了身子,增衣添裳更要当心。”
意欢满面红晕,只痴痴望着皇帝,含羞一笑,一一谢过。
太后的韶华日渐消磨于波云诡谲的周旋中,彷佛是紫禁城中红墙巍巍,碧瓦巍峨,却被风霜侵蚀太久,隐隐有了苍黄而沉重的气息。然而,岁月的浸润,深宫颐养的日子却又赋予她另一种庄静宁和的气度,不怒自威的神色下游如玉般光润的和婉,声音亦是柔软的。和蔼的:“看舒妃盼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了身孕,哀家也高兴。只是舒妃如今不能陪侍皇帝。皇帝可要仔细。”
皇帝极为恭敬:“是。巡幸归来,前朝的事情多。儿子多半在养心殿安置了。”
太后夹了一筷子凤尾鱼翅吃了,慢悠悠道:“皇帝来回养心殿,都会经过蟲斯门吧?”
皇帝不意太后有此问,便笑道:“是。儿子来回后宫,时常经过蟲斯门。”
太后停了手里的银累丝祥云筷子,庄重道:“皇帝知道蟲斯门的来历么?”
皇帝神色悠然。缓缓吟道:“蟲斯羽,诀诀兮,宜尔子孙,振振兮。”他停一停,环视殿内,将众妃仰慕的神色尽收眼底,有几分得意。“蟲斯门的典故源自《诗经?周南?蟲斯》。儿子都记得的。”
宓姌伴在皇帝身侧。微微地偏过头,精致的红翡六叶宫花,玲珑的花枝东菱玉钿,随着她语调的起伏悠悠地晃:“皇上博学,此诗是说蟲斯聚集一方,子孙众多。”她与皇帝相视一笑,又面向太后道:“内廷西六宫的麟趾门相对应而取吉瑞之意。便也是意在祈盼皇室多子多孙,帝祚永延。”
太后微微眯眼,颌首道:“皇帝与皇后博学通识,琴瑟和鸣,哀家看在眼里真是高兴。先帝在时,常与哀家说起蟲斯门的典故。说蟲斯门原来是明朝的旧名,祖先进关以后,更改明宫旧名,想扫除旧日之气,却在看到蟲斯门时心有所触,说这个名字甚好,是让咱们子孙后代繁盛的意思,所以就留了下来。也是,雄蟲斯一振动翅膀叫起来,雌蟲斯便蜂拥而至,每个都给它生下九十九个孩子,当真兴旺繁盛!”
原先渺然的心便在此刻沉沉坠下,宓姌如何不明白太后所指,只得不安地起身,毕恭毕敬地垂手而听。皇帝的面色也渐渐郑重,在底下悄悄握了握宓姌的手,起身笑道:“皇额娘的教诲,儿子都明白。正因为皇额娘对上缅怀祖先,对下垂念子孙位,儿子才能有今日儿女满膝下的盛景啊。”
皇帝此言,兮贵妃、彤千桦、意欢、海兰等有所生育的嫔妃都起身,端正向太后敬酒道:“祖宗福泽,太后垂爱,臣妾等才能为大清绵延子嗣。”
太后脸上含着淡淡笑意,却未举杯接受众人的敬酒。皇帝眼神一扫,其余的嫔妃都止了笑容,战战兢兢站起身来,一脸敬畏与不安:“臣妾等未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臣妾等有愧。”
太后仍是不言,只是以眼角的余光缓缓从宓姌面上扫过。宓姌只觉得心底一阵酸涩,仿佛谁的手狠狠绞着她的心一般,痛得连耳根后都一阵阵滚烫起来,不由得面红耳赤。她行至太后跟前,跪下道:“臣妾身为皇后,未能为皇上诞有一子半女,臣妾忝居后位,实在有愧。”
太后并不看她,脸上早已没了笑容,只是淡淡道:“皇后出身大家,知书识礼,对于蟲斯门的见解甚佳。但,不能只限于言而无行动。”她的目光从宓姌平坦的腹部扫过,忧然垂眸,“太祖努尔哈赤的孝慈高皇后、孝烈武皇后皆有所出;太宗的孝庄文皇后诞育世祖福临,孝端文皇后亦有公主;重印爷的皇后更不必说;先帝的孝敬宪皇后,便是连皇帝过世的孝贤皇贵妃也生了一子一女。哀家说的这些人里,缺了谁,你可知么?”
宓姌心口剧烈一缩,却不敢露出丝毫神色来,只得以更加谦卑的姿态道:“皇额娘所言历代祖先中,唯有世祖福临的两位蒙古皇后,废后静妃和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没有生育,无子无女而终。”
太后眉眼微垂,一脸沉肃道:“两位博尔济吉特氏皇后,一被废,一失宠,命运不济才会如此。可是皇后,你深得皇帝宠爱,可是不应该啊!”
脸上仿佛挨了重重一掌,宓姌只觉得脸上烧得滚烫,像一盆沸水扑面而来。她只能忍耐,挤出笑道:“皇额娘教诲得是,是臣妾自己福薄。”
沛涵看着宓姌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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