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九)(1/2)
宓姌暗暗咋舌,太后身边一个姑姑都活成了水晶玻璃通透人儿,何况是太后自己。看着早膳上来,她索性定下神来,用了点奶茶和马蹄饼,又用了一小碗栗子粥。紫株在旁笑眯眯道:“太后临睡前嘱咐了,要是娘娘没有用东西的精神,她便懒得和娘娘多言了。要是娘娘还吃得下,那就还能有心思说话的。”
宓姌心头微微发沉,像是坠着什么重物一般,她依然含笑:“紫株姑姑,本宫已经吃饱了,哪怕太后要拉着本宫和愉妃一切受罚,本宫也有力气支撑。只是愉妃……”
紫株如何不懂,笑道:“娘娘放心。太后罚跪便是罚跪,不会饿着愉妃娘娘的。愉妃娘娘若是能,跪着瞌睡也成。”
如此回答,宓姌亦只能缄默了。静候了一炷香时分,只听见有珠帘挽起的轻晃声清脆玲玲,如同细雨潺潺。隔着一挂碎玉珠帘,有透澈如水的女子声音传来,仿佛也沾染了碎玉的玲珑通透。太后从帘后漫步而出:“哀家就知道,愉妃罚跪,你迟早会来,因为这件事,少不得有你牵连。”
宓姌忙起身行礼,诚惶诚恐:“太后万福金安.富春康宁。”
太后摆手道:“哀家有什么万福的?一下子折了两个皇孙在你们手里,牵连了兮贵妃好让你一人独大。这么好的算盘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哀家想闭上眼睛当看不见也不成啊。”
宓姌保持者恭谨的微笑:“太后的话,臣妾不明白。”
太后看着宫女们布好早膳退下。笑着从紫株手中取过茶水漱口,然后慢慢舀着一碗燕窝粥喝了几口:“不明白?哀家只须看这件事中谁得益最多,便可以猜测是谁做的。怎么,兮贵妃本与你都是贵妃。如今她抱病不出,你一人独大,还有什么可说的么?不过幸好,兮贵妃子嗣众多。除了璞链不懂事,也罢,总还有旁的和璟妍。儿女双全的人哪,总比哀家着样的有福气,更比你有福气。”
宓姌最听不得子嗣之事,心头倏然一刺,仿佛有利针猝不及。逼出细密的血珠。她极力撑着脸上的笑:“太后的福气。自然是谁也比不上的。只是太后所言。无非是觉得臣妾算计了璞链。”
太后搁下燕窝粥,摆手道:“紫株,这粥太淡了。替哀家去兑点牛乳。”
紫株答应了一声,引着众宫女退下,唯余宓姌与太后静静相对。
太后拿绢子擦了擦唇角,随手撂下,转了冰冷脸色:“如今你的心思是越来越厉害了,”太后面色深郁,忽而一笑,“哀家忘记了,你肚子里何曾出过自己的孩子?其余的嘛,自然不必太上心的。”
宓姌纵然历练多年。却也耐不住这样的刺心之语,只觉得满脸滚烫,抬起头道:“太后错了,此次的事,哪怕是臣妾算计了阿哥,却也顶多是让他受一顿训斥而已。只能说臣妾算计了开头也算计不到结尾。皇上这样的雷霆震怒,可以断绝二阿哥的太子之路,连太后抚养皇上多年,都会觉得意外,臣妾又如何能算计得到?”
太后微眯了双眼,神色阴沉不定:“你是说,你与愉妃都无错,是皇帝责罚太重?”
“臣妾不敢这样说。但太后心如明镜,皇上登基十二年,早不是以前凡事问询先帝遗臣的新君了。他有自己的主意与见解,旁人只能顺从,不能违背。即便张玉真和陶茜然这样的老臣都如是,何况旁人。”宓姌目视太后,意味声长,“或许在皇上眼中母子之恩’父子之情,夫妻之义,都比不上君臣二字来得要紧呢!”
太后的目光逡巡在她身上:“这是你自己的揣测,还是皇帝告诉你的?”
宓姌见太后不再动早膳,便盛了一碗牛骨髓汤,恭恭敬敬递到太后手边:“皇上天心难测,臣妾如何能得知,皇上更不会告诉臣妾什么。只是太后养育皇上多年,对皇上之事无不上心,难道会看不出来么?臣妾若真有什么算计,都也是落了‘正巧’二字罢了。若和愉妃有牵扯,那也是偶然。太后是知道的,愉妃生下璞琪后就再不能承宠,她没必要争宠算计。”
熹微的天光从重重垂纱帷帘后薄薄透进,太后背着光宽坐榻上,衣裾在足下铺成舒展优雅的弧度。任凭身后是四月锦绣,花香弥漫的浮光万丈,她的面孔却似浸在阴翳之中,连着浑身的金珠玉视、朱罗灿绣,都成了冰冷的死色。太后打量着宓姌的神色,片刻,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汤,慢慢啜饮:“你倒是越来越懂得看皇帝了。也算你识趣,自己认了算计璞链之事。愉妃跪了一晚上,都还不肯招了和你相关呢。”
宓姌望着太后,心中隐隐有森然畏惧之情,却还是道:“此事与愉妃无甚关系。而且太后是过来人,遇见这样的事,自然明白,不会去怨算计的人有多可怕,而是可怜被算计的人为何这样容易被算计了。”
太后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却是极淡极淡的邈远之色,仿佛她这个人,永远是高不可攀,难以捉摸她瞥一眼帘后,“愉妃跪在哀家的寝殿外头,你自己去看看吧。”
宓姌本为沛涵担心,听得这一句,忙走到太后寝殿前,见沛涵跪在地上,神色虽然苍白且疲惫不堪,倒也不见受了多大的折磨。
沛涵一见宓姌,忍不住落泪潸潸:“姐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何必要把事情和我撤清,原本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姌儿从没有做过。”
宓姌示意她噤声,扶着她艰难地站起来,替她揉着膝盖道:“你先坐坐,等下我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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