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孽子(1/1)
之后的时光里,因安百陶和“怪物”孩子都不再回村,即便村民知道他们住在后山,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叫天赐的孩子也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逐渐长大,即便是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但总算也安然长到八岁了。
事情的变故就发生在天赐八岁那年,那是个雷鸣电闪、暴雨倾盆的雨夜,大约在施梦者心中,越发恶劣的天气越能衬托他当时悲愤与仇恨的心情,以至于明明是局外人的温小乔也能感觉到雨夜的冰冷及阴寒,缩在山洞的角落里默默观看。
洞内生的篝火到后半夜时逐渐微弱,洞外噼里啪啦如同山洪海啸的雨声却没有惊醒早已熟睡的老人和孩子,一切显得那样宁静,就连温小乔都打了个呵欠,差点睡着。
蓦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咚咚咚的声音即便在轰隆的夜色里也格外清晰,吓得她立刻坐起来,凝目看去。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穿着湿淋淋的蓑衣闯了进来,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中,温小乔也能看见他凶神恶煞的脸和手中一把明晃晃的柴刀。
浓烈的酒味冲入鼻尖,令她心里一跳,立刻从地面跳了起来。而在角落处,安百陶也被惊醒,一边伸手揉眼睛一边看着那人走进洞内,伸手扯掉水淋淋的衰衣扔在地面,露出瘦弱矮小的身板和漆黑、狰狞的面孔。
“子松?”安百陶诧异的问了声,那人却不理他,而是大步冲到床边,一把就将熟睡的天赐抓起来扔了出去。
咚一声响,孩子的身躯砸在坚硬的石壁上,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
“你干什么?”这一声响仿佛巨锤敲在安百陶心中,令他从石床上跳下地,气急败坏的边吼边想过去查看天赐的情况。
没想到安子松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尖声厉啸,“老不死的,你是不是不把咱村的人都弄死就不肯罢休啊?明知道这小子是只怪物还领回家来养,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说你是疯子,我是疯子的儿子,你还要不要脸了?”
毫无敬意的话让安百陶浑身一震,他抬起头,昏黄的老眼在黑暗中露出倔强的光芒问,“要脸?你若真要脸,怎会多年不归家,还在外面欠下一身的赌债?就连跟了你三年的青凤丫头都不堪被你日夜殴打跟人私奔,你还跟我讲什么脸面?”
“你说什么?”安子松大怒,一把将他推得倒在石床上。清脆的骨骼碎裂声落入温小乔耳中,令她深深蹙起了双眉。
世上的不孝子她也见过不少,可亲眼目睹如此的冷血畜生谩骂、伤害亲生父亲,还是令她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几乎忍不住想要灭了这个家伙。
被撞伤后腰的安百陶闷哼一声,痛的面容发青,五官扭曲。
安子松却不理他,而是转身朝角落处一动不动的天赐跑去,手中的柴刀高高举起,似想将他千刀万剐,才能让所有当面嘲笑他的人都闭上嘴巴。
明明痛得汗流浃背,安百陶却仍在安子松挥刀砍向天赐的时候扑了过去,他死死搂住儿子的腰,冲那孩子大叫,“天赐,快跑,快跑啊!跑得越远越好,不要管我!”
睡得迷糊的孩子这才睁开双眼,从地上爬起来,呆呆望着眼前缠斗的两人一动不动。
“放手,你个老不死的,我今日一定要杀了这只怪物!”安子松恼羞成怒,一边用左臂拼命想甩开老父,一边用右手的柴刀一次次砍向面前呆愣的孩子。
可惜安百陶再年迈,年轻时也是个力大无穷的猎户,硬是抱着安子松的腰步步后退,让他与天赐的距离越来越远,眼看就快退到石床边了。
温小乔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天赐身上,他很安静的站在黑暗中,漆黑的双瞳内只有迷茫不解的光,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又或是不知道眼前的陌生人为何与深爱他的老人纠缠不清。
但直到这个时候,他身上仍没有半点杀意,只是很茫然或是无助。
安百陶父子足足纠缠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安子松反手挥刀,狠狠斩在父亲的右臂上,令他发出惊恐的惨叫,不得不松开手臂而结束战局。
鲜血如水流下,安百陶跌在地面,痛得脸色惨白。
天赐歪了歪脑袋,刚想迈步过去,却见安子松再次举起手中的柴刀朝自己步步逼近,他也不知怎么动作,竟从原处消失,出现在安百陶身旁。他费力的扶起老人,目光落在右臂的伤口处。
他的双瞳内只有痛楚与怜惜,像是希望那伤是在自己身上才好。
“果然是个妖怪,看我不杀了你!”安子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中杀气更浓,快步朝这边砍了过来。
天赐无奈的放手,化成道道黑影左闪右避,却并不还手。
安子松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厉害,一时气喘吁吁,却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洞外的雨声渐渐小了,洞内的篝火也彻底熄灭,无边的黑暗笼罩视野,安子松再又一次挥刀落空后,咬牙切齿的扑向早已昏迷的安百陶。
事发突然,温小乔和天赐都没有反应过来,等那明晃晃的柴刀深深扎进老人的腹部,令他从昏迷中惊醒,痛得失声惨叫时,一种排山倒海般的杀意才从天赐身上扩散,迅速笼罩四周!
温小乔心知不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天赐的双眼逐渐变得血红,红色光芒在他周身缭绕,洞内的温度陡然跌落至冰点。
安子松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松开手中的刀拔腿就朝洞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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