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友君度(1/2)

“先生，我父母在一年前入白灵山采药无故失踪，家中房舍也被乡人以抵账的名义收去，我早已无家可归，在这村中吃百家饭，露宿村头破庙中。我只想向仙人学得本领前去白灵山寻找父母踪迹。”林溪抬头看着奕雀煌，膝行了两步，恳切地说。

零卓闻言心中不忍，亦抬眸看着奕雀煌。

奕雀煌依旧淡漠的开口：“一切皆是你的命，与我何干？”

说着便回身继续走向灶房，对他来说，眼下与阿卓的一顿晚饭更为重要。而万生万物自有安排，因此摆明了懒得去管。

零卓则有些不习惯奕雀煌的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态度。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回身去拿了伞，着了木屐拾阶下了离地半米高的木质檐廊，撑起伞走到林溪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来，与她一起避在伞下。

“林溪，修仙之事只是说笑，你不要当真。若是真想寻得父母踪迹，可以去报官。若是缺少银两，可以每日来帮我做些杂务，我付你工钱，也可以管你饭食。只是，不要再跪在这里，男儿膝下有黄金。想要好好活下去，自然有活下去的办法。”零卓说着，伸手为林溪拨开挡在眼前的湿发。

“仙……姑娘……不，姐姐，天上真的有神仙吗？”林溪到底才是个八岁的孩子，此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有没有全在你心里，你信他有便真的有，不信则就是无。”零卓指了指他的心口。

“那么姐姐，我还能找到我的爹爹和娘亲吗？”林溪说着便开始哽咽。

“傻孩子，他们一直都在你心中啊。你也一直在他们心中。好好活下去，让他们不要为你担心。”零卓拍了拍林溪的脑袋。

林溪却痛哭起来：“他们不在，我便是个孤儿，无家可归。”

听他此言，零卓不免也红了眼眶，自己离开那个世界来到这里，说白了又何尝不是一个孤儿。

她吸了口气，稳定心神：“人生在世，父母所能陪你的最多也不过二三十年，而子女所能陪你的也不过二三十年，更多的是要你自己去面对未知的事情。当然，也会有一个人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而后陪你走完一生。”

零卓最后一句是抬头回望向端着饭菜走出灶房的奕雀煌而说，眼神中带着对林溪的心疼，和自己决心要管这孩子的意图。

奕雀煌很明显看得懂，叹了口气：“带他进来。”说完又转身回房中。

零卓心中一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伸手拍了拍林溪的小脑袋，说：“走吧，进去暖和暖和换身干净衣服。”

林溪抬头看着她的笑脸，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只觉得心开始砰砰直跳，他这是被他们接纳了吗？是么？

走进屋内，奕雀煌已将碗筷摆好，三副碗筷。

零卓看在眼里，进内房取了件短袍和干净的绢帕，递给林溪：“去偏房把身上雨水擦干，先将就穿一下。”

林溪看她手中那白色的短袍，又抬眼看向奕雀煌，见他只做没看见，便低头捧了衣物去了偏房。

待林溪出门，零卓立刻凑到奕雀煌身边：“奕郎，我有些不明白，你对条受伤的小蛇如此关心，为何对林溪如此冷漠？不似你的性格。”

听她的称呼，奕雀煌脸色微暖，嘴角正想上翘，又听见她提到林溪，便又落了下去。

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

“他不过换了个身份……”奕雀煌低声到零卓耳边说了个开头，却又止住，坐直了身子。

零卓听得一头雾水，回头便发现林溪已经穿戴整齐，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头发依旧湿湿的搭在肩上，奕雀煌的短袍穿在他身上长度倒是刚好到小腿处。

“虽然短了些，好在勉强还算能穿。”零卓笑着招呼他：“过来，坐这里。”说着拍了拍左手边的长凳。

林溪入座，小心的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奕雀煌。

“吃饭吧，多喝些热粥去去寒，下雨天本就湿寒，还在外面淋了那么久。”零卓说着先盛了一碗白粥递给了林溪。

奕雀煌则盛了一碗放在零卓面前说：“不要只顾别人，你身体弱更是易受风寒。”说着又握了一下她的手，果然指尖冰冷。

“好，我可是很听话的。”零卓笑着端起碗先喝了一口米汤。

奕雀煌面色微霁，抬眸看着自己对面埋头喝粥的男孩子，却是暗自在心中冷哼一声。

“你也快吃饭。”零卓看奕雀煌又似有所思，赶紧夹了一筷子他最喜欢吃的青菜放在他碟中。

随即加了一块红烧肉却是放在了林溪面前的碟子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些。”

林溪看着自己碟子中的肉，眼眶不争气的发红，半晌，终是塞进嘴中，嚼了两下，而后惊讶的盯着那盘红烧肉已经挪不开目光，有点痴傻的问：“神仙做饭都这么好吃吗？”

零卓顿时就乐了，将一盘红烧肉都端到他面前：“都是你的。不过我只是个凡人。好久没人夸我做饭好吃了，我家奕郎就是个吃素的，这盘红烧肉也就我自己吃了几口，倒是无趣。难得你如此识货。”

此时一旁的奕雀煌听到昵称倒是高兴不起来，那句吃素的怎么就那么不顺耳朵，草木上的灵气本来就大于荤食，但怎么从阿卓口中说出来，隐约让人觉得受到了鄙视一般心中不舒服。

“嗯嗯，真的很好吃。姐姐，我该怎么称呼你？”林溪往肚子里塞着饭，一边抬头问，扯了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