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传位心起,清珠投水局难清(1/2)
周遭那空气顿一下变得冷凝!连细微的呼吸似乎都变得那么不自然!
隆基一震,当即便起身对着父亲猛地跪下:“父皇,儿臣并无……”
“朕知道你没有异心!”李旦打断,知道他想说什么。隔过被天光照耀的有些娑婆的视野,他将身体微微前探,对着隆基颔首后,口吻变得温和许多,“朕是认真的。”神色亦是肃穆。
隆基整个人有点儿发懵,也有点儿木住。他下意识抬头对上父亲的眼睛,那一双严整肃穆的眼神里似乎又藏着弥深的真味。似乎是笃定,似乎是决心,又似乎是并不真切的一种探寻……丝丝缕缕交汇一处,终归难叫人真正看清楚!
隆基思绪百结,他的神绪被李旦搅扰的很是紊乱,他不知道父亲怎么突然就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难道是对自己与太平近日来那种种斗法、以至于每一次都拂逆了父亲原本的决策,故而类似秋后算账的刻意如是说?
但他又不敢冒然告罪,因为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他并不确定。同时又免不得有了这样一层顾虑,好端端的父亲突然提出要传位给他,这又是不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言语,父亲心中对他有了猜疑,故而刻意试探他?又或者父亲的心性当真是极恬淡的,这么久的挣扎和持平,他是真的倦了、累了,故而真的动起了让位太子的心思?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有可能的。可无论这传位一说是真是假,都把他委实是吓了一跳!且他也都不能应下父亲的话。
辗转经久,隆基尝试着将这话题往偏处移开,他目色动容,声息流露着一痕恳挚:“求父皇莫要说这样的话吓唬儿臣,父皇这话……让儿臣嗅到不好的味道。”喉咙一动,有点儿哽咽,“儿臣不愿直面这样的问题,因为儿臣不愿与父亲日后的离别。”这话也不全是假话,有一些真情流露是存乎其间的。
旦心中一软:“啧。”蹙眉微微,旋即又无奈的叹一叹,抬手将儿子虚扶起来,“父皇这不好好的,何曾就与你离别?”旋即一定,又侧首叹了一口气,声色黯黯然,“谁说江山就是极好的东西?那是一份责任,谁坐谁累心!”
隆基心念转动极快,自父亲这后续的话语、眉目间含及的情态中,感知出其中一份真实的意味。又忽然觉的,父亲是倦了,这阵子以来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是极疲倦的,故而一倦之下便又起了“让”的心思,说出了意欲将皇位交付于他这类的话。
反观李旦自身,他的一生似乎都与一个字脱不开关系,那便是“让”。他一让皇位给母亲;二让皇位给兄长;难道时今还要三让皇位给他这个儿子?
父亲他凝结了一生的经历,耗尽一生的精气神抒写了这一个笔力苍劲、引人琢磨的“让”字,他这一辈子稀里糊涂的过来了,结局似乎已经可以欲见,可他这一生又是否过的开心?或者说又是否真正的开心过?
没有人知道,包括李旦自己!
一来二去间,隆基对李旦的心思已经隐隐解意,他开始静下心来认真的思量起父亲的提议。
说实话,绕开父亲直接登基这样不孝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过。其实早在当日上官婉儿的寝宫之前他下马请命,而父亲一言未发、只抱着已经死去的婉儿穿过大军径自离开时,他便隐隐动了这个心思;后来他跪了三天三夜跪不出父亲、最后不得不与大哥李成器一同跪请父亲出面主持大局时,也动过这个心思,并且隐隐的有所表露。可无论是朝臣还是兄长,都很委婉的避开了他的提议,那时他看清了天下民心归向的是父亲而不是自己,故而只能作罢。
其实在父亲登基之后,隆基心里还是有点儿庆幸的,庆幸自己不曾被一时的贪念彻底占据了头脑,庆幸自己成功的将父亲扶上了皇位。因为复辟之后的皇上,面对的是一盘散沙的局面,需要费心规整、需要耗神谋划的东西实在太多,而隆基自己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比起二度登基沉稳持重的父亲,他的手段和经历还不足以摆平这泱泱大唐的诸多乱局!
时今该规整的已经有了些规整,虽然大唐的局面依旧混乱、且是可以欲见的一日比一日的乱,但那都是因为太平与隆基两方势力的各不相让,若是这两方都能做出让步,或者其中一方逼得另一方后退一步,大唐的燃眉之急都委实可解!
只怕这也是父亲为什么想到了让出皇位、扶持太子登基的根源所在……
只是,隆基还是不敢冒然应下父亲这话,他不得不从长计议自己所拥有的、还有自己所没有的。心里明白,他时今还不能冒然便当皇帝,因为他的根基不算很稳定、羽翼也没有达到一个满意的成熟度,于他来说还是倚靠着父亲、帮扶着父亲方为稳妥可行,一旦他答应了父亲一时的心热而当了皇帝,恐会被人以年轻为由立刻架空这权势,到那时候便是父亲都奈何不得纹丝!
“父皇。”心念甫至,隆基抬目时眼底充斥了一脉坚韧,声色沉淀,“儿臣现今坚决不能受之!”旋即一抱拳,“请您为了天下苍生考虑,担起这江山重任!”
李旦不说话,就这么与儿子四目相对。父子之间僵持在这里,又不像是相互都不肯让步的坚持,而是一种会心交流、心照不宣的目光探寻。
周遭的风声细细微微穿过耳廓,静好的时光被烘托的有些肃穆。良久之后,彼此之间自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些别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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