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画掷出十金求(2/2)
簪子发钗璎珞,全都在这儿哩!”掌柜搓搓手,心觉这回是迎来了两个尚且年轻的大家贵女,可得好生将肥羊捉紧了!
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外头不知有谁喊了一声:“荀家大公子的画作出现在东来茶楼了啊各位!东来茶楼!”
外头突地静默了一瞬,而后骤然喧哗!原在珍宝坊店内的十数位妇人小姐齐齐一愣,而后忙将手里的首饰搁下,提了裙摆夺步出了店门,直直朝着街对面的小茶楼奔去,再无半分先前的仪容。
岑黛:???
荀钰的画作,竟是如此受人追捧的吗?
店内顿时空空荡荡,只余下岑黛二人与一众掌柜小厮。
岑袖蹙了蹙眉,望向岑黛小声道:“五妹妹可要去瞧瞧?”
岑黛抿唇,心下也有些好奇那茶楼内的景象,遂点了点头。
两个小姑娘心下疑惑,再没多看那珠翠一眼,转身径直就走。
掌柜立刻垮下脸,恨恨出了一口恶气:“这年头,好好的一个公子哥儿都要来抢同我们这种人抢生意了?”
嘴上如是嘀咕着,他又挥手让一众小厮退下,理了理衣领,仰头正色:“荀大公子的画作,万万不能错过!今个儿打烊!”
——
小茶楼中人声鼎沸,将将进门的岑黛吞了吞口水,没想着去掏腰包争抢那幅画作,只同岑袖上了楼,准备好生看看热闹。
两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寻了空档一路挤上台阶,从人堆里将自己扒拉了出来,站稳在了二楼的空地上,这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场景。
茶馆一楼的中央摆了四张桌子,凑成了更大的桌面,中间摆放了一卷白色画纸。因着桌面宽大,四周又有几名大汉防着,众人没法儿够到那张画纸,只能伸着头去瞧。
桌案一侧站了一个头戴儒巾的布衣中年人,瞧着似乎是这东来茶馆的老板。此时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的,大声呼喝着:“慢点慢点儿,可都别往里头挤了!”
“这的的确确出于荀家大公子之手,画纸角落有落款,更有专印在上。”他润嗓喝茶一杯,气喘吁吁继续道:“依旧是按着京里的规矩,荀大公子留在东来茶馆的画作,便归茶馆所有!这画,价高者得!”
众人立刻附和了一声。
岑黛抿唇,一眼望过去,竟还看见了以往在宫门前经常看见的几名禁军统领,更有几次在世家花宴上见过的高官大臣。
——大越崇文之风,诚不欺她!
岑黛呐呐咋舌。
眼见一群人已经开始竞价起来了,岑黛忙垫脚瞥过去,细细打量着那幅画。
那似乎是一副山居图。
青翠山林层层浸染,清澈河水在林中若隐若现,隐于幽篁绿影中的屋舍门前满是青苔……春意浓重,生机勃勃,万千生命歌颂着惬意和自得,直叫人觉得安心。
纵然周遭人群嘈杂,可岑黛却觉着自己似乎听到了山林之中的雀鸣,一声又一声,比自家的墙头草叫得好听多了。
可……她分明并不曾在画中窥见任何一只雀鸟。
她重新站稳,听到身侧岑袖轻声问:“五妹妹可看清了那幅画?”
岑黛弯弯唇角:“似乎是一幅山居图。”
与此同时,底下的竞价也出来了。荀钰这幅画,被人用十金换了去。
岑黛细细打量了那得了画轴、满脸笑容的锦衣中年人,依稀记得这位似乎是一位尚书。
身旁有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嚯哟,十金哪!啧啧啧,真是个大价钱!”
坐在他对面的人道:“这算什么?先前荀家大公子还有一幅画作,传闻是画了月余的,被人用千金买走了!”
岑黛一顿,说的是杨承君手里的那幅燕京冬雪图?
“嗬,千金!”起先那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荀家大公子,果真就这么毫不在意地将东西搁在别人那儿了?他就不心疼?”
另一人摇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罢?”他左右看看,一点也不在意岑黛二人,低了声音:
“这荀大公子的画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丢在一处的!上回那幅值千金的,是去年冬日,北方遭了冻雨,田里麦苗都给冻坏了,颗粒无收!北边儿的难民甚至求到京里来了。那幅千金的画作,就是那个时候被丢在京门前,由荀家小厮照看着竞价的。”
这人喝了口茶,继续道:“再说今日这幅。这东来茶馆,都穷得快关张啦!底下那老板,你瞧见没有?本来是个秀才,家里爹蔫坏,去赌坊欠了一屁股债,叫人给打……打死了!这茶馆老板家有卧病在床老母,只得做生意还债,书也不读了,却还是还不起,都快拿命抵了!我们这附近的人都晓得的!也就是这时候,荀家的小厮丢了这幅画到了店里来。”
起先那人瞪大了眼,啧啧道:“那这荀大公子果真是个好人!”
另一人目露敬仰,赞叹道:“谁说不是呢?”
岑黛站在旁边听完了这么一段,只觉得心情复杂。
荀钰,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么?
她忽地想起了前世,几乎所有人对荀钰有着近乎仰视般的尊崇……是啊,如若荀钰不是这样一个高风亮节之人,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呢?
这样的荀钰,最后竟会因为弑君而落得身首异地的惨烈下场……?
岑黛忽地有些不确定。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