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想应是思吾兄矣(1/2)
两人骑着马,很是拼命跑了一阵子,这才远远到了大齐城外。
喊了守夜的官兵放行,赶紧道:“快叫军医来!”
刘秉把那匈奴侍女交给军医照顾,又吩咐人看紧,这才和顾华礼离开。
两人皆是一身的怪味,身上也沾着蛇血的粘腻腥臭味。一路跑来,更是浑身凌乱。两人一合计,打算自己去井口提两桶水冲洗。
步子还没跨开,就看到镇国公气势汹汹而来,“你们两人做什么去了!”
刘秉脚底抹油,一手撑着围栏,话也不撂一句地没了影儿。镇国公大骂一声“小兔崽子”,却也没追过去,只和顾华礼大眼瞪小眼。
顾华礼道:“世伯回去继续休息?”顿了顿,“小侄还是要先冲个澡。”
镇国公:“…………”
得。
行吧。
镇国公自己回去了,顾华礼站在月亮底下,忽然不由笑了一下。这才提起步子,往水井那边走去。
刘秉跑得快,此时已经脱了上衣,脚边一桶水。他拎起水桶,冰冷的井水兜头而下,空气里的腥黏味儿终于散了些。
“那蛇真是玄乎。”刘秉抹了身上的水。
顾华礼把水桶接过来,他没有脱衣裳,只自己打了桶水,把有血的地方全冲洗了一遍。收拾完,整个人湿漉漉的,倒是齐整极了。
“用活人养出来的蛇,自然玄乎。”他把湿发绾了一个髻,又用木簪固定了。
刘秉的长发随意铺下来,被他随意捋了吧,甩到身后道:“我听那几人的意思是这些蛇只能用活人来养。”
顾华礼坐在一边的石磙上,眯了眯眼,道:“《南蛮志异》里说,‘万物灵长者莫过于人,是故百类为臣。便有虎狼,若人不犯其,也从不敢犯人,是道也。若不道不敬,为妖为魔为孽乎’。你说,食人为生的蛇是什么?”
“有意思。”刘秉把湿衣裳随意挂起来,坐在井沿上。
顾华礼没再说话,他想起那些人从背后追着来偷袭刘秉的画面。就像是,这蛇还如人一般,懂得如何制敌。
两人在夜风里晾了会,最终无言以对。
刘秉打了个哈欠,把衣裳穿好了,与顾华礼打了声招呼便晃悠着回去了。走到不远处,斜刺里猛地出来一个黑影,一棍子敲刘秉膝盖上。
他一个踉跄,人却反应得极快,避开大半的力退出几步远。
“小兔崽子,半夜往敌营里跑,能耐啊!”镇国公又是一棒子劈下来,“我刘家三代单传,你还给我瞎跑!”
刘秉退了好几步,最终退无可退,生生被亲爹敲了一脑勺包,才一抽大旗旗杆压住棍子。
“爹,我以后绝不如此!”
镇国公道:“你以后如此,我直接给你阿娘寄信。”
刘秉露出一个肉疼的表情,道:“真不。”
镇国公继续道:“再与嬿嬿说。”
刘秉:“我发誓。”
……
顾华礼浑身的衣裳也逐渐干了,远远瞧见镇国公教训刘秉,便没再往前走。反倒往后走了好几十步,在屋檐的阴影下坐下了。
他抬起脸看了看皎皎明月,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就这样仰着脸,好半天,漆黑的眸子里才升起一丝茫然。
顾华礼眨了下眼,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极小的口哨,吹出几声丝毫不突兀的声响。等过了一会,空中响起几声扑棱声,有只灰蒙蒙的鸟儿朝他飞来。
在空中盘旋时,发出了几声和那口哨声一样的鸣叫。
顾华礼从怀中抽出一块小布帛,拿炭笔画了几笔什么,才把布帛卷起来,往那小鸟嘴里塞了进去。那鸟也十分顺从,扬起嘴抖着布卷让它进去了。
顾华礼这才取出一颗小丸,喂给了那雀鸟。
他松开手,小鸟黑豆子似的眼瞧了他一会,鸣啾几声去了。
他靠在柱子上坐了一会,见月色已经要隐没了,这才起身回去了。
月色渐消,整个天幕陷入一片浓稠厚重的黑暗。远处茫茫无边,也在黑暗里沉睡。只有总不停息的风声,在呼啦呜咽。
明姝在黎明时醒了。
因为这日顾明月出阁,她抢了顾明初的婚事,顾明初自然不可能牵头给她压妆。而顾明鸢身份不够,这事儿就落到了明姝头上。
她贯来爱睡懒觉,所以昨晚杜嬷嬷恨不得扯着她耳朵叮嘱要早起。
兴许是叮嘱太过,她醒太早了。
其他人还睡得沉沉的,明姝自己爬起来,摸索着把蜡烛点了。也不知道做了一夜什么梦,只想清醒清醒,做梦太累了。
书案上有几叠纸,明姝就就着灯火动笔。
她想了想,写道:“吾兄华礼亲启,见字如晤。诗中云‘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似昨日桃花夭夭,见薄衾方知夏至矣。小园年年光景皆如是,不知沧浪山水何如?人有吾兄才否?饮有小妹分茶甘否?……不觉闲言多竟至此,略愧。想应是思吾兄矣。”
她慢吞吞地写完,天边也白了。淡白的晨光从高丽纸糊的窗子外照进来,整个屋子都好像纸糊的。
红蓼端着温水从外边走来,见明姝赤足单衣地跪坐在书案前,骇了一跳。赶紧给明姝披上衣裳,又扶着她到榻上坐着,这才一拍还睡得熟熟的紫草,“你怕是睡成了个死人!”
紫草揉着眼睛醒过来,一见明姝早就起了,赶紧告罪。
明姝没计较,只让两人赶紧给她收拾。
红蓼赶紧给她找出一件烟红褙子,配藤黄抹胸,缥色千褶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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