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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现在都四点五十了,你六点有比赛,为什么还特地过来?”“想过来就过来了,”齐誩简单地笑笑,目光仍旧一动不动停驻在他身上,“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过来跟你聊聊天,这样可以缓解紧张。”
这只是一个借口。
不过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因为沈雁没有继续问下去。
说是过来聊聊天,事实上两个人都没开口,十分默契地保持着目前一言不发的状态。室内一片静,只有盥洗池的水声在哗啦啦地响。和他们以前在线交流时一样,语言的空白在许多时候反而更舒服,更亲切。
而且,空白与空白一定会有交集,不必去选择什么特定话题。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几乎落尽,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因为是阴天,天幕好似一幅长出灰色的霉的巨大帆布,而树枝则是帆布上的画,颜色惟有黑、白、灰三种层次隐隐交错——越看越有冬季将至的气息。
自己刚刚对这个人动心的那会儿,还记得窗外的叶子半青半黄,现在居然一片都不剩了。齐誩心想,默默缅怀那段被梧桐树记录下的时光。
一直被吸引。
一直在走近。
当他觉得他们已经非常靠近,就在今天,一种距离感忽然间强烈袭来。
就像小时候看着橱窗内自己喜欢的商品,看是看得见,却仍是被一层玻璃挡在外面那样。
“我,如果可以更靠近你就好了。”不知不觉冒出这么一句话。并不在乎沈雁是否听见,是否听懂。
而沈雁应该听到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一刻抬起头,眼神里有少许茫然。
齐誩只是笑笑:“介意我现在走过去吗?”
——表面上说的是物理距离。
沈雁闻言缓缓摇头,齐誩于是站起身,顺手扯了几张纸巾走过去轻轻捂在那双轮廓硬朗的手上,替他拭干水渍。
这时,齐誩注意到沈雁左手上那枚创可贴。刚刚洗手的时候沈雁有意避开了那里,没有叫水打湿,于是他低低一笑:“你的状态似乎比中午那会儿好多了……要不然,你这么懵懵懂懂的,说不定就把创可贴直接伸到水龙头底下洗了。”
他低头专注于擦拭,沈雁低头专注于看他。
“你还在担心吗?”
齐誩微微一顿,苦笑道:“也不是……”
比起担心,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反省,反省自己一无所知而无法防患于未然的现状。
他知道,即使自己把手掌完全打开,只有一边手能用的自己想要同时裹住沈雁的两只手还是办不到——在限定条件下,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争气,帮不了你什么忙。”
“你用手不便,这不是你的错。”沈雁回答。他以为齐誩指的是没办法亲自下厨,间接导致自己割到手这件事。
“不是说这个。”齐誩说罢,默默笑着摇头,继续完成手上尚未完成的活儿。
谁都帮不了他——快马轻裘这么说过。
但,自己不愿意成为这些人其中一员。
想打破眼前那层玻璃,想成为“特别的人”,想在来年梧桐树重新长出嫩绿叶片的时候……依然可以和面前这个男人一同度过。
一切收拾完毕正好赶上下班,两人一起离开医院。
一路上小街小巷里满满的全是人,菜市场附近尤其热闹,贩卖熟食的店铺更是袅袅飘出一团又一团的白色蒸气,十里飘香,看着闻着都暖透了。沿街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自行车来来回回穿梭的急促铃声连成一片,全是过日子的味道。
“我们走小路。”齐誩提议。热闹归热闹,却不是适合边走边说话的地方。
沈雁点了点头。
绕过人山人海的地方,他们远离喧嚷,拐进一条相对比较安静的巷子。
时值秋末冬初,巷道两旁栽下的柿子树已经结满果实,一颗颗红彤彤地挂上梢头,鲜艳讨喜,从远处望去仿佛无数盏小小的红灯笼。近看,柿子上面还蒙着薄薄一层白色霜状物,像极了腊月里沾在灯笼上的雪渣子。
“柿子熟了。”齐誩微微眯着眼抬头看,语气听上去似乎很开心,忽然迈出一大步,不再与沈雁肩并肩行走,自己走到了前面去。
沈雁一路无言,直至齐誩从他身边离开,他才微微一震回过神来,紧紧盯着那个背影看。
这时候齐誩已经和他拉开了将近五米的距离,走到一株柿子树下,缓缓停住。
沈雁下意识一起停住。
齐誩转过身,见他自动自觉停在五米之外,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原地立定:“沈雁,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沈雁顿了顿,半晌才问回去:“打什么赌?”
齐誩微微向后一靠,重心放了一半在柿子树树干上,一边膝盖半屈,同样抵住了树干。他把头侧过一边,斜斜地与沈雁四目相对,姿势闲散而慵懒,眼神也是。
“我再过五十分钟就要开始第一场比赛了。”首先是开场白。
“嗯。”
“你还记得我当初的参赛目的吗?”齐誩笑问,而且自己率先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我是为了改变大家对我的声音印象,为了从铜雀台大神那里扳回一局。”
“嗯。”这些沈雁都还记得。
“那么……”齐誩暂停片刻,深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在这场比赛里面总分真的超过铜雀台,赢了他——我要你承诺我一样东西。”
几乎没有任何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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