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若得再起剑火,可否递昭烛世?(2/3)
怔后问道:“既是荒城,你为何不跟着大家走?”但小女孩没有理她,只是狠狠的盯着静成,一步一步往后退,像一个在巨兽面前的幼虎,咧着嘴露出自己还没有长成的乳牙,步步后退,好似做着最后的抗争。
很稚嫩,很令人心痛。
见女孩不说话,静成本想再说些什么打消女孩的警惕,但江火说话了:“她病了。”
小女孩后退的脚步顿止,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很好看的人。
“病?什么病?”静成问道。
“这诺大的天丈原最常见却无人可治的一种病。”
静成闻言张了张嘴,有些失落,默默念出让这九州万民最无奈也最痛恨的一个名字:“魂疾。”
魂疾乃先天所得,得其者,先魂虚弱,体易乏累,过劳者轻则全身筋肉溃散,从此成为废人,重则命魂过竭而死。
便是这种近似将人废去的疾病,天下每百人便有七八人患得。天丈原辽阔无边,但残废等死之人却占了近一成,这种惨事哪怕付于说书人,怕是都不忍卒读,可谓天下之哀。
可最悲哀的便是这先天之疾,根本就是无药可医、无法可解,若硬要说就只有一种方法,那便是:剑火灼身。
江火看了一眼沉默低头的静成,忽得想起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女,摇了摇头:“这天下魂疾之人何其之多,莫不是遇到每一个你都要低沉些许时间?”
“可她还是个孩子。”
之前江火和静成说什么,这个野兽般的小女孩都是一言不发,只是瞪着眼悄然听着,但听得静成此言,她突然暴躁了起来,眼神愈发凶狠,嘶哑着开口了:“不用……不用你管!”
江火看了看便明了,是了,对于这个小女孩而言,他们两人就好似突然出现的庞大野兽,而此刻正聊着身边小花小草的生灭,这种被人轻易置于口中的感觉,谁都不甚喜欢,只是这个孩子尤外的敏感就是了。
看着小女孩生着冻疮的小脸,听着小女孩冰冷的声音,江火目光忽远,好似想到了什么,令得他嘴角微扬,蹲下身子晃了晃手中的酒觯,笑道:“小家伙,来一口?”
静成:“……”
这个前辈又在想什么啊?
小女孩却是一楞,张了张嘴但又很快闭上,眼中又多了几分警惕、几分不解。江火见得如此,收回酒觯自己喝上一口,又问道:“那你想离开这里吗?”
“离……开?”
离开吗?她想离开吗?当然想,她比谁都想活着,好好的活着!她头痛,路一走远、饿的太久、甚至平白无故都会痛,那种痛,仿若千把刀已经将她活剐了一般;她没有爹娘,从来只见过别家的欢声笑语,就是一支糖葫芦,她也没有吃过,不是她弄不来,而是她觉得那该是长辈买给孩子吃的;她处处被人欺负,因为她瘦小、她年幼,哪怕捡来的馊馒头,都曾被野狗叼去不知几次。
可她依旧想活着,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西城角织锦的王家大娘,曾给过她一只温热的鸡腿,她从没吃过那样好吃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城外那棵为她遮过太多风雨的红花楹树,夏末开花,伴上红霞映空,那是她见过最美的景色。
所以她开口了:“我可以帮你们找东西,可以帮你们看门,我干不了太费力气的活,其他难的事情我不会,但可以学。”
救她,一定是需要她做些什么,她兀自肯定着,没有其他原因,因为对于她来说,这就如春夏秋冬的轮替,是这世间的常理。
此言谁人闻得不心酸?静成开口道:“我们不需要你做这些,我们……”
静成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江火伸手拦住了她,对小女孩认真说道:“以后我教你的,你便学,我让你做的,你便做。如此我带你离开,并为你治病,你可答应?”
女孩还未说话,一直都很淡然的静成,此刻却是陡然一惊:“你愿为她治病?”
想治魂疾,便唯有剑火灼身。
何谓剑火灼身?人的修炼,由外到内,先练体,再修魂。
魂通天地间,千山风雨来。只要修魂,就可以用其沟通天地,招风雨伏雷霆,纵一身千万里,剑一气映九霄。可魂是无形之物,人要如何看见他感受他,而后练它习它?
那便需要剑火灼身了,练体到一定程度,便求先人为其点燃剑火,而后纵身入剑火,灼其身、炼其魂,成则入修行之道,不成则终为凡身。
若问第一个点燃剑火的人是谁?那便不得而知了,世人只知道是他们的魂是先人之剑火点燃;先人的魂,便是先人的先人为其点燃,如此往复,一代又一代……
所以这剑火灼身,便是传承!
江火愿为这个女孩再燃剑火,便是愿意收她为徒!
“入我门者,虽门规不多,但务记三不得:不得逆这天下万族之气运;不得毁人道统、灭人传承。需记千秋奋飞不易,万古才有数灯映夜。”江火直视着小女孩的眸子,又说了一遍:“还有这最后一不得……不得辱我山门、坏我名声、背弃于我,你可愿意?可答应!”
小女孩回神,虽然只能懂个三分,但眼中极其认真,一字一句道:“我愿意,我答应!”
“那便拜上三拜:一拜我改你这春生秋杀,往后行得来去自由,自证己道!”
“二拜我授你这山河意气,自此学得剑道通神、魂游江海!”
“三拜我予你天下闻名,来日换得四方来迎,九野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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