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空谷失兰11(1/2)
王蓁见李嗣源缓缓铺开一叠纸笺,便知他是要写东西,便只手挽了广袖,在石砚中滴了几滴清水,缓缓地研起墨条来。
李嗣源挑了一根银豪小楷,蘸饱了墨在纸笺上行云流水般落下漂亮的蝇头小楷。
王蓁的眸光虽落在纸笺上,思绪却不觉飘忽地远了,手上只下意识握着墨条缓缓在石砚里画圈,直至片刻后见李嗣源停了笔,方才缓过神来。
李嗣源侧眸看了看王蓁,温声道:“乏了就先去睡吧,我等写完这两封信也要歇了。”
王蓁的眸子在纸上顿了顿,抬起头对李嗣源笑了笑,见他复又低头继续写东西,便低低地问道:“柔然之战既已告捷,咱们是不是快回中原了?”
李嗣源停下笔,深邃的长眸望向她,含笑问道:“想回去了?”
王蓁挑了挑柳叶眉弯,歪着头看他:“照常理看不是当如此么?莫非你要在这儿住一辈子?”
李嗣源轻勾薄唇道:“我原打算这几日便启程了,只是大汗执意挽留要等乔靳与耶律修珍公主大婚之后再走,我看徐朔他们也想凑这个热闹,便应了。”
李嗣源说至此略顿了顿,继续道:“再者,你为乔靳预备的聘礼还未准备稳妥呢。”
听李嗣源提起乔靳和耶律修珍的大婚,脑中又浮现出耶律修敏同自己说的那番话,王蓁盯着烛台默了片刻,终究忍不住道:“你觉得……耶律修珍怎么样?”
李嗣源正低头写东西,听王蓁突然冒出这么一问,一时有些没弄明白她的意思,抬起眸看着她想了想,问:“她这几日又过来吹箫了?”
王蓁不禁笑嗔:“你又不在,她来吹给我听?”
李嗣源闻言仍低下头继续写东西,边写便道:“既然她没再过来,你怎么突然想起问她。”
王蓁低头见砚池中蓄的墨汁已不少,便将墨条轻轻放下,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砚台边上雕刻的徐徐若生的双鲤,喃喃道:“我只是品不透她这个人,你素日看人极准,所以才想问一问你。”
李嗣源此时已又写完了一封信,将信纸放在旁边用白玉狮子压住,抬头望着王蓁。
王蓁一对澄澈如泉的眸子眨了眨,安静地与他对望,像是一本正经地在等着他的答复。
微蹙着长眉,李嗣源略想了想,道:“我与她接触并不多,说话也很少,所以对她谈不上了解,只是每次见她,给我的感觉……”
李嗣源说至此略顿了顿,似在想该如何情形耶律修珍更贴切,不过也只略一垂眸便抬起头,只说了四个字:“功愁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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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族的婚姻同中原颇有相似之处,同样是聘娶婚制,并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与中原不同的是并没有下聘,纳彩这样的环节,不过从订婚到迎娶,也需经四个步骤,分别是订亲、会亲、亲迎、拜奥。
因乔靳同耶律修珍的大婚,是大汗耶律德光亲自下诏,自然也就省了前面两个订亲和会亲的环节。只请族中太巫占卜吉日,随后便定下大婚日期。
婚期定在汉历的四月初一,此时的塞外草原已十分暖和,因是耶律德光唯一的亲妹妹出嫁,其他各契丹部贵族亦纷纷遣族中亲贵前来朝贺,素日安静的契丹皇宫,这段时日变得格外喧嚣。
沫沫领着几个小宫女端立在门前,由契丹宫人手中接过宫中订制的大大小小各色纱灯,不多时便摆满了一院子。
王蓁数日前晒好的胭脂膏今日正好封装蜜蜡裹口的坛子,阮玉楼特地过来帮忙,丁十六娘则闲闲地坐在廊下嗑瓜子儿。
王蓁托着刚盛出来的一小瓶胭脂,在手心中晕开嗅了嗅,抬眼见沫沫引着几个侍女抬过来两个半人高的宫灯,便道:“这个灯看样儿,是要悬在宫门前的。”
沫沫向后看了一眼,撇了下嘴道:“谁知道呢,这灯同门口那两个一样大,连图案也是一样的,悬在宫门前与殿门前的并没区别。”
丁十六娘拍掉手里的瓜子皮儿,摇着步子走过来打量那宫灯一眼,笑道:“要说这塞外蛮族到底财力不济,想当年临直公主大婚的时候,我的太常司门口悬的宫灯都比这个大两倍有余呢!”
阮玉楼正用蜜蜡将一个淡紫色的精致小瓷坛封口,听见丁十六娘这么说,也抬眼去看那宫灯,随即笑道:“若按嫁公主的礼制,这灯却是小了些,当初临直公主出嫁,满京城皆要挂彩,陈桥教坊也做过灯,虽比不上官中的大,却也比这个看着精致气派。”
将坛子交给身后的侍女,阮玉楼端了茶盏缓缓站起身,走至王蓁身侧,眼睛依旧望着那些颜色鲜艳的灯笼,温和笑道:“虽不奢华,却到底是要办喜事了,光瞧着这些东西就叫人觉得喜庆。”
王蓁听着阮玉楼的这番话,总觉她口中说的虽是喜事,但语气中却分明听不出半分喜色,不觉转身看向她。
阮玉楼的眸光依旧如平日那般安静温柔,眸光望着庭院中的灯笼,鲜艳的颜色映在她的黑眼睛里就如绽开在夜空里的烟花,只是稍一转身,目光转移,眼中的绚烂也随即消失,亦如烟花般凋落的迅速,徒留一色寂寞。
院子里沫沫带着一众侍女仍热热闹闹地挂灯笼,王蓁见阮玉楼向后院走去,便也失了看热闹的心情,转身步入寝殿,却见安娘正与春池一道清点书案后面的博古架。
公主大婚之日在即,李嗣源定于大婚之后便拔营启程,为避免到时仓促,一些素日不常用之物,当下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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