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窝边草(1/2)

进了腊月门，家家户户在忙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屋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锅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夜里熬一晚，看罢“春晚”迎新年。

家忙，单位也忙。

过了小年腊月二十三，药材公司的日常业务基本上停摆了，秦建军的供销科却忙了起来，忙着办年货，年底了，给职工发福利，这本是工会主席孙怡兰的差事，无奈仓管人手少，只好由供销科帮忙了。

今年的职工福利还真不少，有东北香大米、黑木耳、清水老窖、鲁花花生油、清水酿造厂的调料礼盒。公司领导花钱买的是高兴，职工高兴了，来年才有积极性，公司才有效益，自然，前提是今年的业务状况好，赚了银子，才有高兴的本钱。

公司旗下的单位，早早地派人来领年货了。

一门市部的林平来了，问：“军哥，要带鱼不？水产的朋友送来了几张优惠卷。”秦建军说：“红烧要大刀，干炸要中刀，要两个中刀坨子吧。”给他钱，林平说：“我叫范一夫去办，买来后再一块算账吧。”

中午十一点了，黄花岭的魏以安才姗姗迟来，进了供销科门，方瑨问：“魏叔，年货领了没？”“领了，文秀跟随供销社的车回去了。”满脸菊花的魏以安转脸对秦建军说“爷们，替我写份困难补助申请。”看着秦建军满脸的疑惑，接着说“孙主席叫写的，我说我不困难呀，她说，你不知好歹呀，领导叫你写你就写呗，你还和钱过不去，怕钱咬着手呀。”“就是，叫你写你就写呗。”“可得找个理由呀。”

秦建军“哈哈”一笑：“理由还不好找，就说，你小情人要求转正，办婚事，请领导资助。”

魏以安也笑容可掬，“哈哈”笑了，“臭小子，拿你叔开涮，我老相好都没有，哪来的小情人。”

方瑨看着两个人斗嘴，偷着笑。

“就说你长病，快不行了，看病花钱。”秦说。

“去，大年根儿的，你小子不盼我好，咒我，看病住院，公司报销，这个理由不行。”

方瑨插话说：“魏叔，一咒十年旺，你还能再活五十年。”

魏以安“嘿嘿”地笑着说：“你丫头也会拍马屁了，你小心拍到马蹄子上，叫他尥你一蹄子。”

“修房，有破房子吗？”秦建军接过话去。

“猪棚子快坍了。”魏以安说。

“那就它了，方瑨，我说，你写。”

方瑨拿出纸笔，抬着头，看着秦建军的脸。

秦建军略作思考，开始了他说，她写：

——尊敬的公司领导，冒号，另起一行，空两格。

——我叫魏以安，现任黄花岭药材门市部负责人，因家中房舍经年失修，已破烂不堪，十分危险，如遇阴雨，造成坍塌，危及性命……

——哎哎，打住，怎么还危及性命？把我砸死了？

——养猪没有？

——没有。

——养鸡没有？

——鸡倒养了。

——棚子坍了，砸死鸡，不就危及性命了。你的命是命，鸡的命就不是命了？继续写。

——因前几年，老妻病丧，所欠外债至今尚未还清，维修房舍资金困难，特申请困难补助，多少钱？

——三百元。

——三百元，敬请领导批准，为盼，句号。另起一行，空两格，致以无产阶级革命敬礼，感叹号。

——魏叔，写上您的大号，年月日。

魏以安拿起笔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申请时间，问“这就结了？”

“结了。”

“哈哈哈哈。”方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弯了腰。

“丫头，你笑吗？”魏问。

“魏叔，您的命是命，鸡的命也是命，嘿嘿嘿，秦科长还挺能忽悠的。”

“那是，他不是一般的忽悠，特级忽悠。以后你和他打交道，小心点，别卖了你，你还替他数钱。”——这老头也忽悠起来了。

——“忽悠”，《现代汉语词典》上解释为“晃动，如：大旗叫风吹得只忽悠。”如今，却被爆红央视舞台的东北草根艺人成功地把草民心态和社会弊端串联在一起，演绎成“夸大其词的愚弄”，造成了民众认可草民趋从效应，以至“忽悠”横行，赵人忽悠央视，央视忽悠观众，进而下属忽悠上司，官员忽悠百姓，医倒忽悠病患，网站忽悠网虫，老板忽悠小蜜，白领忽悠蓝领，gg忽悠，老婆忽悠老公，不一而足，等等等等。

“叔，你啥时候走？”方瑨问。

“交上申请就走。”魏说。

“你再坐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方瑨说着出了门，又回头说了声“我回来你再走。”

看着方瑨俊俏的背影，魏以安扭脸对秦进军说：“爷们，还单着呢？”

秦建军点点头，开玩笑地说：“你手底下有好姑娘，给你大侄子介绍一个？”

魏说：“还用我介绍，眼前就有现成的，这丫头，除了脾气大点，还真没毛病，聪明，机灵，干活还麻利。”

秦建军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说：“大叔，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兔子不吃窝边草，是为了藏身，怕被逮着。你坐的端，行的正，有啥可藏的？可怕的？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话间，方瑨回来了，把一个方便袋递给了魏以安，“魏叔，我爸自己灌的香肠，您尝尝。”

“恭敬不如从命，我领了，替我谢谢你爸。”回首，对秦建军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