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尬谈(2/2)
靳扬一日受到的震撼太过,神游片刻才想起不能这般打击国之花朵:“这说六经全病也没毛病嘛,这人体质这般,同样风寒下去,”靳扬气势一开,终于编不下去,“嗯,左右轻重缓急,总归都要治的。”假如他还想让你帮他治的话。
默默将桌上的茶擦干净,靳扬想想还是抬起了头:“下次你若是诊不出病,就干脆将它当画本子推吧。”
你以为他有个怎么样的故事,从头到尾推三遍,还能预测一番之后要发生什么。若有个情节,你怎么推都觉得别扭,或者人家此后骤然出现了个你预料之外的新问题,那多数就是你想岔了。
靳扬是不知,这么有趣的东西,刘琦是怎么学得这么要死要活的。但思忖一番,他忽而想起自己曾经学得更为要死不活一些,便很识趣地咽下了这个问题。
解经典重在存疑,不是一篇一篇过,而是一遍一遍过。靳扬年幼艰难扫通一遍时,除了硬背下原词原段外,也就过了个字面意思,还读得混混沌沌。很多东西,不到一种层面,是再细解也难以领会的,便是自以为领会,说到底也不过是硬记下来。故而一遍能读出多少东西便是多少东西,不该求全,也求不了全。
刘琦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嗯,我也就只能看看画本子了,要学成梁前辈那样的医风医术,我还是等着下辈子吧。”
“话不能这般讲,这种事,我们要颂扬,但不能传扬开来,”医家德艺双馨,舍己为人,不计其他是好事,但不该引之为标准,靳扬摇头看着他,振振有词道,“否则,全天下都以为大夫合该这般,那还了得。”
这什么歪理?刘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好似眼见清莲入了污秽之地一般,美好的印象瞬间坍塌。好在靳扬本就自认没什么形象可言,更别说美好了:“你羡慕的那种人,世上总归还是有的,但肯定不是我,”随手支着头,靳扬悠悠道,“兄弟,你还喝茶吗?不喝我就出门了。”
刘琦出了个神的功夫,却见靳扬已快到了门口,急忙唤住他道:“靳大夫,我能请教一下您是怎么学的吗?”那日靳扬轻描淡写在柳平眼皮子底下提醒他的瞬间,实在让他记忆太深。
“我啊?”靳扬闻言偏身靠在门框上,歪着头,像是陷入了思索,许久方意味不明道,“你就不必跟我学了,柳大夫教学生挺好的,你照着他的法子,许是过不了几年就好出师了。”
靳扬当年学的时候,是吃过大苦头的,单打基础时的背书就能将人磨疯。一本《伤寒论》,梁成济的要求,三刻钟,在他面前不间断地从头背到尾,一句磕绊都不能有。梁成济一不看书,二不理方子,就正看着他,举凡他顿上一瞬,梁成济就开始冷声提词,提上两次是极限,绝没有第三次的机会。顿上一下算你没下心思,三次朝上看在梁成济眼中简直是铁了心找打。
通篇背诵还算是简单的,难都难在融会贯通上,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抽查,便是随口报个条文序号、抑或三四个字,也得回得像是吃饭睡觉那样随意得毫不思索。就这一本书,靳扬当年硬背了两个多月才勉勉强强达到梁成济的要求,可称走路在背,吃饭在背,但凡脑子能空出来的时间全在背,背到最后都是哭着记的,尤其夜深人静看着灯盏陆陆续续灭了的时候。
那种学法呀……靳扬伸了个懒腰:“你若实在有兴趣,等你梁前辈回来,你与他好好讨教讨教啊。”蜜罐的孩子真伤不起,好好的能学,干嘛要受这种罪啊。
刘琦刚想追问什么,便见靳扬转身随意摆着手走了,一时有些无可奈何:“那靳大夫,您路上小心点啊!”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