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015章:褒姒渺茫去无着(下)(1/2)
林娴看看拼命挣扎的褒洪德,极快地审时度势,幽眸一转,引林珠到一旁,脸色凝寒,压低声音道:“快去找李护卫,一定要验尸!我说的验尸,你可明白?”
林珠细绸裙襦双挽手,显出王亲贵胄之家训练有素的沉静、端庄,眸光流盼,心领神会: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常林的目光警觉而疑惑,将林娴主仆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不放在心上。他知道二少主是夫人的心尖子,虽然依法拿下,却不敢擅专。看看头顶火热的太阳,命护卫们押着褒洪德去往内宅。他一路捉摸着,要将这烫手山芋极快地推出去。
燕子在阳光下飞舞,空中如同凝着白雾。青石道洁净苍冷,映出褒洪德眸底的那抹凄伤,他一阵阵悲思泉涌:
碧云冉冉,杨柳堆烟,幽静的亭台轩窗大开,斑驳起一地细碎的流年。那是个梦一样让人迷醉的瞬间,她侧身于花间,目光婉转流盼。风吹皱了涟漪,鸟惊落了桃花,他的心一点一点,绽出了繁复的花瓣。豆蔻梢头初开了矜持,一种内心深处的向往,一种渴慕,在暗自回旋。
褒洪德被押着穿越宽阔的广场,走过一座座巍然殿堂,走过绵长的廊道。莲纹青砖地板亮得照见人影,重重鎏金朱红门紧闭。梅花纹饰的镂花窗一道道敞开,让冷寒的气息一览无余地从屋里飘出来。隔着紫锦帘幕,隐约可见窗内烛影摇红,紫檀香味从窗口飘出来,丝丝缕缕的在空中浮动。
紫云堂九丈宽三丈高的丹墀(1),红毯宽约数丈,一步步逶迤到大门以里,代表着世袭褒侯的无上权势,代表着女主仅次于大周天子后妃的荣耀。堂上明珠照耀,释放光华万道。屋内铺设俱是美玉良金,辉煌富丽。
杨子叶早已得报,对秦岭变故痛切、忧愤,已命人去秦岭探查,指着被押进来的褒洪德,手臂颤抖:“逆子,不成器的逆子!”
褒洪德跪地请罪,一心为褒姒鸣冤,想要以理说服母亲,语声侃侃:
“先祖禹帝崇尚德教,慎用刑罚,不欺侮无依无靠的人,任用当用的人,尊敬当敬的人,威慑当威慑的人,为百姓谋福祉,而不是□□百姓。正是他这种大德大智,才承天帝大命。正是禹帝的努力,我褒国才封于此土。母亲要恭敬地追随禹帝,探求圣明先王体恤百姓的方法,深刻思考对百姓的明智教导,探求圣贤安保百姓的遗训。您的心要比天还宏大,用和顺指导自己,不停地去完成使命……”
杨子叶对此子宠爱备至,见他将最近阅读的《尚书》说得头头是道,多有惊异;虽有影射她的不是,她也不生气,且充耳不闻,扭头看着窗外飞花。
褒洪德继续道:“文王的明德如日月光照,普及四方,浸润汉水。因此,我褒国才为四方诸侯敬重……”
“母亲多能远知往事,天帝辅助诚信的人,用诚信助我褒国,成全褒国百姓渔猎耕织。吾辈何以不敬重先祖基业?这基业如今好像生了病,我们怎能不对先祖的疾苦好好攘除?”
“商王纣轻慢五常,崇信奸邪,逐退师保大臣,囚禁、奴役正士。斫涉水者脚胫,剖贤人之心,作威作恶,杀戮无罪,荒废怠情无所敬畏,此乃自弃于天帝……”
杨子叶听他扯出殷纣,略动肝火,却徐徐道:“我的儿,听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想说说。我这心里琢磨着,你父亲和我想要建屋,已经确定下来,你却连地基都不愿意打,况且愿意盖房吗?我们新开了田地,你却不愿意播种,况且愿意收割吗?如此,你父亲还好意思说,我的后人不会废弃我的基业吗?你父亲东征西战,我处理好褒候府内务颇不容易,在我心里,就像讨伐纣王一样。我必须一直往前走,不能回头。你别再东拉西扯,想说什么就直说了吧!”
褒洪德跪地道:“褒姒被冤,实在有损我褒府声誉!请母亲恩准孩儿仔细查验尸体!不能纵容内奸。这牵涉褒府的长治久安,不可草率!”
杨子叶鎏金凤冠上金串乱颤,声音不高,字字恳切:“你母亲行事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谁也休想指手划脚。”
褒洪德含泪抬头,望着母亲的目光饱含着凄凉、绝望、悲怨,正要说话,却见林娴进来,面色端庄娴雅,佩环叮当,行了拜礼,语声温婉道:“什么内奸?二弟切莫危言耸听。下人们可会胡说八道了,马上就传得神乎其神,使人视听混淆。若还传开了,我褒府颜面何存?”
杨子叶沉着脸指着林娴:“你且出去。”
林娴却站着不动。褒洪德想起褒毓途中所述,想林娴心中有鬼,此番必是来阻扰他,遂仇恨地看着她道:“母亲命你出去,没听见吗?”
林娴已换了一身淡烟绿裙襦,纯金头饰笼罩在明澈光华里,一派华贵。她略一曲身算是行礼,眸中流溢着淡淡笑意:“母亲大人,请容儿媳进言。褒侯府乃褒国首府,声誉至关重要。安定百姓要选择什么呢,不就是仁德吗?要慎重什么呢,不就是刑罚吗?要考虑什么呢,不就是判决适宜吗?”
但凡涉及褒侯府声誉之事,杨子叶皆十分慎重,瞟了林娴一眼,不知她卖的什么关子。神情笃定道:“褒府威望非凡,声誉当然至关重要。天帝不降大命予不勉行德政的人,凡是四方诸侯小国大国的灭亡,无不是怠慢天帝而被惩罚。褒国几百年屹立不倒,全靠天帝照拂。”
风吹进雕花窗,夹着残花的香气,芬芳馥郁。林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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