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沟里老汉那番话(2/2)
他握住铡刀把儿,听得多麦妈说一声:“铡起。”孙泉源便一下接一下,猛铡起来。孙泉源将铡把提压得飞快。多麦妈呵呵笑说:“老快你铡一会儿就累了。”孙泉源笑说:“哪能呢。这跟玩儿似的。只要大娘不耽误事儿就行了。”
多麦妈也是呵呵笑:“要是这么说,你只管使劲呼啦就是了。我能跟上你。你不要管我,你只管使劲呼啦就是了。”
孙泉源在握住铡刀把之前,报了出生年月日和时辰。只一遍,多麦爹居然就记了个清楚,伸手掐指,嘴里念念有词竟掐算推演起来。孙泉源也不管多麦爹咋算,只管一下一下提压铡刀把。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头上冒起大汗。心里想着:这活好累。嘴上还没说出来。只听多麦妈说:“歇歇吧孩子,再这样呼啦一会儿,只怕要累着你了。”
这时只听多麦爸说:“你歇歇。我给你推了八字。你听我批解。”接着就让孙泉源坐到自己面前,把金木水火土那一套搬出来,抖露一遍,又把什么这命那命说了一遍,最后才说到孙泉源以后所谓的命运。
他说孙泉源是海地金命。命运平平。跟人共事心诚。命硬。没人能够逗住他的事情。二十八岁之前,有好运。一个媳妇不到头。
算卦大多都是算工作,算爱情,算婚姻,算升迁,算命运……。至于准不准,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但当时对于听着不顺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提出疑问,质疑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听得人家一卦下来,直接点明他一个媳妇到不了头。孙泉源笑说:“我这么仗义、义气的人,咋会能俩媳妇呢?我待人不会变心。只要结了婚,我肯定不会喜新厌旧,离婚再寻。我咋能一个媳妇到不了头呢?”
多麦爸说:“这是八字上带的。一个不到头,也不一定就是喜新厌旧。这只是显示一个媳妇不到头。至于咋回事儿,再朝深处的信息,我这就推不出来了。你别为这事儿纠结,那也不过是八字上带的。这也不过是说说。你别往心里去了。”
这事儿只能是多少年以后才能有所考证的。现在说起这事儿,硬在这儿想得到明确答复也是只能算是愿望。与其有叨叨多年以后这愿望,还不如说些眼下就能看到的事情为好。因此,孙泉源又问:“我官运如何?”
多麦爸说:“从八字上看,你没官运,你这一辈子当不了官。但你有帅星。你不是官儿,你说出来的话,人们也都爱听,也都愿意按照你说的话去办事情。”
孙泉源听着就笑了。说:“这帅星倒好,有啥用?也就是我说出来的话,别人爱听?我说出了啥话别人爱听?我咋不知我说来的啥话别人爱听呢?你这是看我命不好,安慰我。”说着也笑了。
多麦妈说:“昨夜你多麦哥从大队回来,跟会计还说着:这沟里菜园边小路上的树,咱沟里劳力少,除不到沟里,要让街里那两队给弄走了。你一句话,连夜除,一棵树一百分,自己有优先购买权,分到户家除。就这几句话,连里沟合庆他老奶那太太,也分了一棵,人家也是叫上亲戚,利利亮亮,把树弄到沟里了。要是没你这几句话,这树就都成人家街里那两队的了。没有你这几句话,咱沟里损失有多大,沟里人都清楚着哪。还有打草苫子这事情,你的一句话,没人敢掺假。若是没你压阵脚,咱沟里这副业弄不起来呀。这咱沟里人都清楚。”
孙泉源说:“自我下乡以来,我还没见过咱队工值超过三毛五。我这也是觉得咱沟里人可怜,搞个副业,挣俩钱,让咱沟里人生活有所改善。”
多麦爸说:“其实咱们沟里人的生活跟旧社会相比,已经是好多了。过去没啥吃,观音土,咱沟里人都吃过。现在有人说:自成立生产队以来,咱队每年的工值也都是三来毛钱,大多没有超过四毛钱。细想想,这三毛多钱也不算少,跟对国家的贡献相比,这也不算低,就这咱们也真算是对不起国家了。”
这话品味高。其实也就是多麦爸的觉悟高。一个残疾农民能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让孙泉源另眼看待眼前这位瞎眼老汉。在孙泉源眼里,这瞎眼老汉的形象高大了不少。孙泉源问:“这话咋说?咱们队下工值低,怎么还是咱们对不起国家了?”
多麦爸说:“这得让事实说话,不能说虚话,不能瞎喳喳,不能说那没良心话。”
孙泉源说:“那你就给我说说。咱们咋对不起国家?”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