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见(上)(1/2)
洪公馆临街,向右拐是黄花街。这个季节,街道两边开满了菊花,金灿灿地,在这冷清的秋日里也像是阳光明媚。
罗浮生看了一眼窗外,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好像就是在路边浇花,还对着那时年幼的罗浮生说:“浮生,你安静些。”罗浮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笑了,眼角却湿漉漉的。
“生哥,你昨晚交代的事都办妥了,我们是不是去隆福戏院?”阿德转了半圈方向盘,虽然也是问了,到底是自作主张开着车过去了。
转到那条梨园街,远远就看见一辆眼熟的轿车停在隆福戏院门口。一个司机模样的人正靠在车头吸烟。罗浮生认得,这是许家的轿车,许家的人。
阿德开着车直接绕过大门去了偏门。偏门在拐角处,被一丛碧竹半遮半掩着,很有几分幽静的意味。想当初少年时为了偷偷看一眼自己喜欢的那位名角,罗浮生还在这丛竹子下蹲过大半夜,可惜人家从头到尾没出现,现在想想,也是不尽唏嘘。
刚带着阿德和罗诚从车里出来,一个妇女就打开了半扇门,阿德正要上前问话,“哗!”地一盆水迎面泼了过来。还好阿德身手灵活反应也够快,一步就窜了出去才没被泼中,再回头看时,人家那妇女根本就没看到他们,径自掩了门走了,还传出几句碎嘴话:“好好地唱个堂会,平白吓出一身毛病,也不知道挣那几个银子够不够抓药的。”声音渐渐远了,后面再念叨些什么也听不见了。
罗诚先去敲门,那个嘴碎的妇女又念叨着:“谁啊!来了一拨又一拨,还让不让人消停了。”声音由远及近,由亮到轻,伴随着“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这个妇女不是别人,正是戏班的大师姐程心。程心认识这是东江城鼎鼎大名的洪帮二当家,立马摆出一副欢欢喜喜的笑脸:“二当家您怎么来了,怎么也不走正门,您看这偏门多寒碜。”程心说着,赶忙让开路迎三人进去。
三个人跟着程心走进去才发现,偏门里是个有些杂乱的后院,院墙也有些残损,墙那头隐隐传出吊嗓子的,舞动兵器的声音,想来戏班的人就是在那里练功。
罗浮生一下来了兴致,加快了脚步穿过月洞门走进去。一进去,真是别有洞天。
这个戏班子在整个东江来说都算大的,这会儿在这里练功的戏子少说也有三十来人。一个个精壮的大小伙子,翻筋斗,吊嗓子,舞刀弄棒,好不热闹。姑娘们穿着练功的水袖正在练身段,吊嗓子。
罗浮生听戏多,看戏班练功这还是头一遭,着实觉得新鲜。他扫一扫全场,九岁红,段天赐和天婴都不在,不禁想起程心方才嘴碎说的话,他心里忽就断定是不是天婴经了昨夜的吓病倒了。
“大姐,你们班主呢?”罗浮生问。
程心带着哭腔回说:“二当家,您是知道昨天晚上那事的。师父他老人家大病初愈,想着为警察局长家唱堂会,可不得亲自去吗?谁知道,他昨晚心里紧着天婴师妹,一个没留神又吓得病了,还死活不去医院,现在正在屋里将养着呢。”
大师姐相貌平平,还有些矮胖,可到底是个唱戏的,那一脸悲悲戚戚的模样,看得罗浮生都不好意思再问天婴怎么样了。不过,既然九岁红病了,罗浮生这个外人也不便提出去探望的话来,正好话锋一转:“昨晚的事责任在我,段班主的汤药费我就担着了。大姐,你们……少东家呢?昨晚她可是受我连累受了不小的惊吓。”罗浮生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称呼天婴,只好说了句“少东家”,可他不知道的是,天婴不是少东家,段天赐才是。
要说这程心也是伶俐,听出来罗浮生问的人是天婴,也明白了其中的道道,看罗浮生的眼色都变得暧昧起来,可她到底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回话:“二当家您可真是客气,亲自来看我们师父,这还关心我师妹。您放心,师妹她好好的,年轻人底子好,歇了一夜也就缓过来了,今天一大早还喝了满满两碗粥,吃了一个大馒头呢。”
罗浮生一听,松了口气,又问:“那,我今天早上派人送来的东西收到了吧,也是给你们的压压惊。那个……我想见见天婴。”
“哎呀!”程心拍手一声叫唤,一惊一乍的,差点吓得罗浮生跳起来,“二当家,原来那些补品是您送来的啊,哎哟,可算是救命的东西啊,里头那个大灵芝,我们赶着炖了汤给师父喝,这才……”程心说到这里才想起那时候九岁红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一干人也不管这些东西哪儿来的,直接就用来救命了,这会儿面对正主,竟然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罗浮生一听这话,打心底里笑了:“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程心可不糊涂,知道了这位二当家的心思,又承了人家那么大一份情,恨不得立马把天婴打包了送过去,也不用罗浮生再问什么,自觉的就把话拉回了点子上:“二当家,天婴原本在照顾师父,可前门也来了位贵客,这刚好去迎接了。要说这位贵客,恐怕您也认识,就是许家那位二少爷。”
罗浮生愣了愣,没想到许星程会亲自来。
“哥,就算是来安抚戏班,也不用许二少亲自来吧,这得多劳师动众啊。”罗诚偷偷靠在罗浮生身边咬耳朵。
确实,以许家的地位和许瑞安的为人,出了昨晚那样的事,对戏班肯定是要安抚的,但至多不过是派个下人送些钱财,说几句客气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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