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遭逢溃兵(1/2)
大伙儿慢慢沿着小路前行,一路上李旭和牛大勇攀谈甚欢。牛大勇年方十九,是个爽直汉子,河南洛阳人氏。祖辈都是庄户人家,父母病死,姐姐嫁人,他光身一人四处漂泊。仗着一身力气帮人开矿,常年和人打架,每个地方都呆不长久。
前方路旁有座小山神庙,年久失修,连庙门都没了,甚是破败---更别说香火了。李旭暗叹兵荒马乱的年代,神仙也难当啊。
众人走近小庙才发现庙里已经有人,庙里的人也发现了李旭等人,纷纷走出了小庙,却是四个绿营兵,有高有矮,个个面黄肌瘦,破衣烂衫,包着裹头。如果不是他们胸前绣着一个兵字的号衣,拿着大刀长矛,就和乡下的农民没有任何区别。
李旭有点紧张,这年头兵匪难分。他注视着那四个绿营兵,其中两个出了庙门就立足不动,只是手握腰刀,凝目注视。另两个兵丁慢步前来,一个沙哑着嗓门喝到:“你们什么人?”
一名老汉哆嗦着声音回到:“官爷,我等都是过路的,不敢打扰各位官爷。”
“过路的?都去哪啊?”走近的官兵打量着李旭等人,紧张的神情有所放松,大大咧咧地站在众人面前。
“我等都是往长沙府去。”众人连忙点头。
“噢,长沙府…都把行李拿出来,检查!”
“官爷,我们哪有行李啊…前面遇着匪贼,都被抢了啊…”几个老弱忍不住抽泣起来。
“把包袱打开。”那个嗓子略带沙哑的官兵冲牛大勇吼道,伸手就去抓牛大勇身上的包袱。他个头足足比牛大勇矮了一头,身形瘦小,气势倒挺大。牛大勇骂一声奶奶个熊,抬手将他推开。
“嗬,瓜娃子敢抗拒官兵检查,反了你!这是个匪贼,兄弟们!”被推开的绿营兵嚷嚷着,反手把腰刀抽了出来,另一个官兵也抬起了手中长矛,拧眉瞪眼地冲着牛大勇。
“且慢!”李旭急忙拦住正准备抡起铁锹的牛大勇,高声喊道:“各位官爷不要动手!在下有话要说!”他向前一步,拦在牛大勇身前,望着那两名举刀挺枪的官兵说道:“官爷,我等都是落难之人,不是匪贼!官爷诬我为匪,是何意思?莫非也想行凶伤人?我等皆无身外之物,只有性命一条!尔等伤我性命,难道也想做贼吗?”李旭情急之下,文言俗语脱口而出,那两名官兵听得直愣神,被李旭的气势唬住了,愣在当地。
“老孙,住手!”站在庙门口的一个官兵边大声喊道,边快步走来。他来到李旭面前,上下打量着李旭,李旭也静静地望着对方。这是一个中等身高的年轻人,身体结实,国字脸,嘴唇上淡淡的胡须,浓眉大眼,目光沉静有力。宽大的号衣也未能掩盖他的虎背熊腰,背上斜背着弓箭。
“在下赵向东,公子爷请了。”赵向东沉声道,冲李旭举手一礼。
“官爷客气了!在下李旭。”李旭微微一笑,拱手还礼。
“公子爷刚才所言甚是,是我这兄弟鲁莽了,请公子爷原谅!”赵向东说完又要深施一礼。李旭急忙拦住道:“无妨,无妨。不打不相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众人都道公子爷说得是,现场的紧张气氛为之一松。赵向东招手把绿营兵们叫到一起,说大家有缘相遇,不得再欺负人。看得出来,赵向东在几个官兵中颇有威望---李旭暗暗点头。
众人在山神庙歇脚,李旭趁机问询赵向东等官兵的情况。原来赵向东他们分别是湖北、河南的绿营,奉调随营到广西镇压太平军。不料在道州吃了败仗,营兵大溃。他们几个路上碰到后,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回湖北再做打算。
“赵兄,回到湖北打算如何?继续回营当兵吗?”李旭试探着问道。赵向东没有吭声,只是茫然地望向远处。
“当兵有什么好,大半年的饷银都没发,天天喝西北风,呸!”和赵向东同是湖北绿营的钱五恨恨地说道:“看看咱们这些大头兵穿得象啥?还不如叫花子!”钱五是湖北黄州人,身材和赵向东差不多,满脸的横肉,年纪不大,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却有六七年的兵龄了,算得上是老行伍了。
“钱哥说得是,当官的只管捞钱,咱当兵的没钱还得卖命,瓜娃子!”沙哑嗓子的孙三官一边磨刀一边骂。他是河南绿营的,却是四川人,今年十九岁,瘦小精壮,一双三角眼精光乱射。
“唉,这年头又闹长毛,到处是土匪…不当兵又能干啥?”言语不多的周老实人如其名,外表憨厚,本是湖北绿营的伙夫,在几人当中年龄最大,今年快三十了。但看外表却是四五十岁模样,老皮皱脸,乱糟糟的辫子几乎白了一半。身材消瘦,肥大的号衣似乎挂在身上一般。虽然拎着根长矛,却怎么看都象拿着根烧火棍。
赵向东收回目光,微微一叹。他是陕西延安府人,读过两年私塾,倒也识得几个字。咸丰元年陕北灾荒不断,举家逃难,家人先后去世,只剩他孤身一人,只好投营当兵。生活的磨难使他看上去不像是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稳重。
这时,小路上走来两人,都是汗衫短打扮,一个背着一杆鸟铳,另一个肩上扛着双股叉,叉上还栓着几只野兔山鸡等。众人望去,背铳的汉子身材略高,乌黑的辫子盘在脖子上,长方脸,鼻直眼圆,步履轻快。杠叉的汉子个头略矮,扁脸圆眼,身体结实。两人见着众人,有点惊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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