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黄(1/2)

老黄刚来临南镇那会，还是个小青年，年级不大，下巴上有些还不显得那么粗壮的青色胡渣。那时候人生地不熟的他进了镇子里一个最容易打听消息的地方，就是留福客栈。

“诶，小先……”说到一半，他自知失言，赶紧改口道：“小二诶，来壶酒诶，再来些牛肉诶！”老黄那时候还在蹩脚的学着临南镇的口音，在这个当时还没什么外人会光顾的客栈里实在是扎眼的很。“来了来了！”小二赶紧跑来招呼客人，那时候的小二很小，可能才十一二岁？没人知道，反正大家都叫他小赵，小赵也不认生，就这么应了。小赵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看得出谁是什么人，每次招呼客人都能多拿那么一文两文的赏钱，小赵擦着桌子多新来的客人说道：“客官刚到小镇吧，有住处吗？要不然就在客栈住下，我跟大师兄说说，给你一点优惠也是可以的啊，哦，大师兄就是我们这里的掌柜，您看怎样？”老黄笑笑对小赵说：“不用了，我有住处，这点碎银子你拿去买糖吃吧！”老黄拿出一点碎银子放到小赵的手里，摸摸他的头夸了他一句。

小赵发了一笔小财，兴高采烈的跑去跟大师兄报喜，大师兄也是摸摸他的头，看向了刚刚在角落里落座的老黄，从自己口袋里也拿出一点碎银子，向他走去。老黄神在在的看着四周，但是什么风吹草动都看在眼里，一点没落下，更不会忽视了这个证向他走来的年轻人。“年级不到三十，客栈的掌柜，小二的大师兄，可能是宗门出身，但是这种小地方应该也不是什么大宗门，怕是什么落魄门派或者宗族出来的。手上拿着一点碎银子，应该是把我给小二的钱还我。步伐很轻，但是气息不稳，应该是练过一些轻功但是武功不强，威胁较小，适合打探消息。”老黄没有看向掌柜的，但是心里早已算计好了接下来的事。掌柜的走到老黄的那桌，自顾自的就坐下了，放了些碎银子在桌上，对老黄说：“你叫黄生德，家里五口人，籍贯凉州马口镇，父母早逝，大兄在凉州做生意养大你们兄弟姊妹四人，后来战乱，五个兄弟姊妹走散了，你是近几年才回到家里的，还有一个小妹妹不知下落。去年大兄病死，家里就剩你一个男丁，于是你就来了临南镇，想在这里谋个生计，既是为了找你们最小的妹妹，也是为了赚钱养你其他的两个姊妹，我说的可对，黄先生？”老黄这时候本该愣一下，好在他在来的时候早就做过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老黄低头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掌柜的还是那么笑着，但是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温度：“你在进临南镇的时候就该死了，但是两个人救了你的命，一个人前些天跪在我面前磕破了头求我放你一马，一个人在刚才对我说你是个好人。我大丰国自有容人之量，但是也要某些人自怜自爱才行。老黄，你说是吧？哦，对了，隔壁街那个杂货铺，位子不错，你要的话，赶紧去买下来吧，过了今天怕是就要被别人买去了。”老黄还是低着头，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客官，你的酒和牛肉来咯！”小赵端着酒肉来到老黄的桌边，看他低着头的样子，扭头对掌柜的说道：“大师兄，你又欺负人了，上前几天来店里的漂亮姐姐也是这么被你说哭的！”掌柜的笑了笑，摸摸了小赵的头，说道：“小赵啊，你是不知道大师兄的苦啊。师兄听说老黄想在镇子里开店，是怕他抢了我们的生意，在劝他不要开一个客栈呢，要是我们没有生意了还怎么给你买冰糖葫芦啊！”小赵想了想，大师兄说的应该都是对的，但是被两句话就哄走了，那不是很丢面子吗？于是假装气呼呼的小跑开了。在背后的老黄和掌柜的看着他都笑了笑，老黄看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么个孩子带在身边，不担心吗？”“以前担心，但是小赵比我想的还聪明，这几年就不担心了。过几年就更不用担心了。呵呵”掌柜的看着小赵忙前忙后的背影十分安慰，高兴的喝起了酒，也没在意那酒是谁点的。

“老黄谢过老板，就先告辞了。”

“留下酒肉的钱。”

……

后来老黄就常来客栈吃饭，一来就是十多年，看着小赵越来越大，看着掌柜的逐渐放手让小赵去算账、去招工人、去进货，一直到后来，掌柜的走了。

老掌柜走的那天，老黄也来了，也是一个早晨，没什么人，老掌柜在店门口，小赵看着他依依不舍，小赵看着掌柜的说：“大师兄，一定要走吗？”掌柜的还是笑着，很宠溺的摸摸小赵的脑袋，说道：“恩，一定要走的，以后你看时机合适了可以来金陵，我在那里等你。”说着，掌柜的好像发现了来的老黄，笑道：“老黄，来吃早茶啊？要不要送送我，或者我们一起上路？”老黄还是老好人的样子，笑笑回答道：“我还不回家，再等两年吧，小赵也长大了，我再看看他，过两年有机会了，就回去了。哎，还能吃早茶吗？”小赵先笑了起来，一转身，笑脸变成一副冰块脸，对老黄说道：“早茶一份，留福客栈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掌柜的，这时候应该叫老掌柜的了，也笑了起来，对老黄说道：“老黄我就先走一步了，有缘再见！”说罢，也不看老黄就这么走了。留老黄一个人在背后默默挥手，没什么人听到老黄轻声说了一句：“都不是好命的人，要这么急着走吗？回去了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