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 此间说书人(二十五)(1/2)
现在方渊潜离世,方家群龙无首,很多人都是惶恐不安。方渊潜在商政界打拼一世,如何会不为以后做打算,完全是因为一切都太突然了,身体一向健朗的他是忽然就中风猝死的。
这才是方家上下惶恐不安的原因之一。
方皓云跪拜后看天际已泛白才将方睿抱起来,走出灵堂,这样也不算坏了规矩。将人交给候在边上的下人又交代了几句才放下心来。
转身正欲处理事物,忽然看到了灵堂前站了一个人,心中疑惑,宾客也不会贸然进来,难道是爷爷关系匪浅的长辈?
方皓云上前,“请问先生是?”
那人闻声转过来,方皓云一时惊愕,如何会是个清秀的少年郎,且比小睿大不了多少。少年看着他,手中握了一卷书,安然自若,墨色的瞳眸古井无波。
少年温良无双,君子如兰,朗声问道:“他走时,可还安好?”
方皓云竟不知如何回答,他人都知道爷爷是忽然中风去世的,这少年何故要多此一问,还是说,他本也知晓这个中因由。
“可还记得那本《大限量天尺》?”
方皓云惊骇,眸底掠过一抹晦涩阴暗,这少年是知道了吗,也就是说爷爷的死,他也是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他素来性情温婉,少有愠色,但这件事涉及到方家的兴亡,是以如今才说得甚为无礼。
音落,少年却不看方皓云,转身缓缓踱步到方渊潜的棺椁之前。因着明日才下葬,所以还不曾订棺。方渊潜的面部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由于去世有段时间,已经开始出现了尸斑,楠木的香气混着幽幽的烛光,整个灵堂泛着些许鬼气。
少年抬手,一本书从棺椁中虚空飞了出来,落在少年的手中。方皓云记得很清楚,那是爷爷让他一定要销毁的一本书,即是《大限量天尺》的上卷。
“自古死者为尊,先生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是欺我方家无人吗?”
方皓云正要唤人来拦下这少年,却只见他目光深邃悠远,好看的眸子闪了一下,瞳眸漆黑如墨,不见眼白。
方皓云心下骇然,大概是看错了吧。
少年仍只看着方渊潜的遗体,握着两本书的手指骨分明,语气淡淡的,带着薄凉与漠然,“凡,人有命,皆强求不得,你却总枉了这一世英明,也罢,随我走吧。”
说完,少年转身,澄澈如初的眸子看了看方皓云,嘴角勾起一抹笑来,还是那般清浅灵动,可在方皓云看来本如玉温良的少年却多了一分诡异。
少年走出灵堂,步子缥缈儒雅,速度却极快,几步之间与方皓云擦肩而过,空灵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生与死,对与错,君子与小人,总在一念思量”。
方皓云眼眸中带着不可置信,再看少年时他的身影已渐行渐远,终是带着那两本书消失在了内堂转角。而他则一直站在那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每一个画面。
久久的思索终是让他想到了少年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是他,竟然是他,竟然是那个说书的少年。
十多年过去,自己已从十二、三岁的年纪长成了弱冠的男子,他竟还是年少的模样,未曾变过。
若真是他的话,那么两本《大限量天尺》的上下卷如今也都在他那里了吧。自己寻了那么久,几乎把方家翻了个遍,下卷竟是在少年这里,命啊,都是命。
方皓云想到了十年前的那日,自己父亲方祁下葬。主母魏氏因才生育不久,不宜相送,他同爷爷一起送父亲的灵柩。
那少年也是如今天这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爷爷虽悲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事儿中,却还健在,不似如今物是人非。
不同的是,那日这少年是留下那《大限量天尺》的下卷,而今是连同上卷一起收回。
那时少年对爷爷说的也是那句话,“凡,人有命,皆强求不得。”
凡,人有命,皆强求不得。呵!可惜的是既是知道了命途如何,谁又甘心认命呢。
“三哥,刚才那个大哥哥是谁?”
闻此,方皓云心中一怔,小睿他看到了?寻声望去,果然是方睿,此时正趴在内堂门外,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眸中充满了疑惑。
走过去,俯下身来,道:“小睿怎么跑出来了?明日爷爷下葬,你该休息一会儿的,不然送爷爷就不精神了。”
“三哥不用担心我,小睿睡醒了,三哥不开心吗?”
方皓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三哥很好,小睿,我们去休息好不好,三哥有些累了。”
听了方皓云的话,方睿又看了看爷爷方渊潜的灵柩,继而心疼地看着三哥方皓云,仰头脆生生地答了一句,“好!”
方皓云起身,任由方睿牵着自己出了灵堂,看着这十二三岁的孩子莫名心疼与难过。小睿自小聪颖,可惜的是,兀自叹了叹,当真,也是命吗?
脑海中忆起孩时的记忆,那个好看的说书少年将《大限量天尺》下卷给了爷爷。
“大限量天尺,量断人间生死。众人皆知此书可以推算一个人的生死倒限,所以为大限量天尺,不过却没有人知道它有上下两卷,上卷推人性命,下卷求破除之法,其实互相矛盾。凡,人有命,皆强求不得。”
如今,换这少年告诉自己,“生与死,对与错,君子与小人,总在一念思量。”
君子,小人,总在一念思量。
……
这是凌栩待在自己爷爷凌桓书房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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