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日记6(2/2)
的下午,微微有些发热的领口摩挲在颈子上的真实的感觉——马上就要上计算机课了,我们都等在计算机教室门口,门锁着,这边这一面墙都嵌着浅蓝晶色的玻璃,里面大着肚子的一排一排的机器,我们一周才可以摸到一次,其实挺新奇的。我站在离门较远的地方,我知道待会儿一开门所有的人都会一股脑地涌进去,我还是不要挤这种热闹了。这时是下午两点多,老师迟到了。
我蹲到地上,长久的站立使我感到晕眩,我盯着自己系得紧紧的鞋带,它们有些脏了,这段时间爸爸可能比较忙没有注意到,我就更难注意到了,我该回去把它拆下来洗一洗。人群很骚乱,同学都嘁嘁喳喳的,长久地吵闹不休,我觉得很烦,既因为他们的吵,也因为我不能够加入这样的吵。
人群在奇怪地流动,吵嚷却一点没有消歇,我觉得有人的大腿从我的肩膀上擦过去,又有人的膝盖顶到了我的脊背,我感到更加烦躁了。
“你在这儿!”
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我的手支在耳朵边,我吓了一跳,“你怎么还蹲着?我找了好久,快走啊!”他握着我的手,我看不见他的脸,我跟着他往楼下跑,跟着人流,被人挤着走,不知道是两条腿在动,还是整块身体在动,我盯着他的后脑勺,通过相握的手指,我感受到了他的焦急,跟着他走,我当时没有别的知觉,只有那么一个念头。
不知道跑到哪里了,我看走廊外的另一栋房子,它可怖地颤抖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我眩晕得更加厉害了。
“快跑啊!你停下来干什么!”
不知道下了多少层的楼梯,我们已经跑到操场上,我回头看那栋高高的教学楼,从它的表层掉落下来瓷砖的碎片——我突然没有惊慌恐怖的概念,我只知道我出来了,我的手攥在兔子的手里,他的眼里映着我的身影。
昨晚的梦不是梦,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我不能够忘却这场地震,通川被文川所波及,我们的教学楼被震出一道裂缝。之后的大半年里,所有有过亲身体会的人都怀着恐惧,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民众拖家带口的迁徙,人们情愿在广场上打地铺也不敢回家,谣言像瘟疫一样蔓延。这半年里,学校频繁地停课,余震吓得人魂不附体,不停有报告出来,死伤人数攀升着,文川数不清的家庭被天灾损得支离破碎,感天动地的事迹也出来不少——可是时间就是这么神奇,仅仅两年,大家也就忘记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昨晚的梦不是梦,是我无情的记忆,我没有见过更深重的悲哀,我感到很抱歉,我只记得危险中没有忘记我的那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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