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初见(1/3)
“卸甲!换装!”
雄浑低沉的声音,夹着江面冰冷的风,在黑夜中低低回荡。
陆承霆一声令下,沙鸥坞上,十二名身穿玄黑铁架的护卫齐齐应“是”。
众人利索的卸甲,将通身黑衣换下,着黄栌色的缺胯袍,又将黑甲换做一团和气的藤甲。
伸手不见五指的江边,这才终于显出了一个个高大的身影。
长风点燃手上的火折子,挨个照过去,咧着一口白牙:“郡王,当真要属下们穿成这样?”
京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郡王府十二铁骑,向来只着玄衣黑甲。
谁能想到,到了汝城地界,为了一个小小宣平侯女儿,竟还要换一副亮堂的新面貌示人。
不过,换上这一身,盔甲上的血腥味闻不到了,到真是一团和气。
除亲卫长风之外,其余十一人也觉得颇为新鲜。
几人扯着衣领,你看我我看你,一张张脸因为平日里很少会笑,此时要呲出一口白牙,弯着眼睛,简直异常狰狞。
陆承霆没有回答,脸色却阴沉得实在可以。
要不是因为事关重大,必须得一探宣平侯府虚实,圣上又特意嘱托不得打草惊蛇,谁有空想起那桩莫名婚约?
他在京里名声虽差,哭着喊着要嫁他的女人也多得是。
哪曾想到了汝城地界,居然要他和属下们换了衣服夹起尾巴装良善,否则将女儿家吓得再投了水,他要如何交代?
看着小郡王阴沉的面色,众亲卫的牙更白了。
半月前,众人此行,其实是因为宫中截获一封国公爷从北疆发往宣平侯府的书信。
而信中内容又十分隐晦,无人能懂。
国公爷身领重兵戍守北疆,年年打仗,年年都有人说他要反。
而宣平侯曾官拜兵部,与国公爷一文一武乃是大历双擎,多年前还是先皇在时,不知什么缘故,主动缴了权,问先皇讨了个外姓候的封赏,拉家带口南下在汝城建府常住下来,从此彻底不理社稷朝堂之事。
两人除了从前定下小郡王和三姑娘的儿女亲事之外,避嫌一般再无来往,这忽然一封神神秘秘的书信,要说只是闲话家常,还真没人信。
右相大人便在圣上面前进言,一口咬定这回是真的要反了。
圣上不信国公爷,却信这个从小被国公爷扔在京城独自长大的小郡王。
于是郡王奉命南下汝城,借着婚事秘查侯府。
却不想,那侯府三姑娘怕他怕的,居然投湖自尽了!
虽没死成,但说起来也是一桩“美谈佳话”。
在这他们些人眼里,造反哪有这事稀奇。
眼看众人又忍不住想笑,陆承霆冷哼打断:“给侯府的礼可备好了?”
长风知道郡王不想再看大家狰狞的笑脸,连忙上前,一指角落里两口木箱:“都备下了,金银玉器,书画古玩,一应俱全——只是……”
“有话就说。”陆承霆锁眉不耐烦道。
长风绷着嘴角,想笑又不敢:“只是三姑娘刚捞上来,据说身子比先前更弱,要不要拿这些财物去换些补身子的人参鹿茸,方显诚意?”
陆承霆一记眼刀,让长风闭了嘴。
那等胆小如鼠的女流之辈,也配他费这周章。
又不是真要娶她。
长风立刻缩了缩脖子,换了话题:“对了郡王,还有一事,你让属下去买那女郎中手上的金疮药,属下去打探了一下,她家有个妇人说她去往乡下了,一时不会回来,家里剩了几盒子分不清是什么的药材,都愿意卖给咱们,但属下瞧着那妇人一脸奸猾,便没理睬。”
听见这个,陆承霆正要出发的脚步微微一顿。
目光斜向自己的肩膀。
肩甲下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当日遇袭事发突然,许娘子怕城中其他医药铺子早有埋伏,遂打听了个走街串巷不起眼的女郎中,又因女郎中年轻,故允她带了面纱前来。
本以为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没曾想女郎中医术手段比宫里太医还中用些。
想起那日,年纪不大的姑娘,粗布覆面,只露一对大眼,盯着自己肩头的血肉横飞面不改色,还嫌一旁干瞪眼的十二铁骑挡了烛光看不清伤口,挥手撵杂狗似的让他们躲开点。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日自己若真要娶亲,这样胆识的女子,还差不多……
“着空再去打探,她手上的药非同一般,能讨来方子最好。”
说完这一句,眼看着天也快亮了,陆承霆一挥手不再废话:“过江!”
宣平侯府一早就忙了起来。
府中换下陈旧的事物,扫尽灰尘浮土,甚至将花草树木的枯枝都剪了。
按说这是有大喜事的样子,可每个人都紧闭着嘴,心事重重。
卯时刚过,老夫人就在常妈妈的搀扶下,闭着眼在正厅中走来走去,手上佛珠不断转着,时不时还双手合十朝着四面一通默念。
这样走着念着,终于等来了消息。
“回老夫人,郡王进城朝咱们侯府来了。侯爷已经带人在外迎接。”
老夫人闭着眼皱着眉,尚没想好如何吩咐,踟蹰着走了两圈,外头又传来一道回禀。
“老夫人,郡王人马已经到了门口,正下马与侯爷见礼了。”
这么快?
老夫人猛地睁开眼:“人马?难道还带了不少仆役?”
来回事的婢子捂着心头,脑袋被那一阵一阵的马蹄声震得嗡嗡直响:“没瞧见家仆,倒是带了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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