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草原(2/2)
低的啜泣的声。拥着阿史那颜我心里也难得飘来些愁绪。皇祖母故去之后,江将军亦告老还乡,江彧也跟着没了踪影。李昀,我的哥哥,也正是那时候请命跟着定国将军去边境历练,我身边一瞬间只剩下了一个太子。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为他也是因此物是人非感怀。又想我见他至今,这孩子一直是形单影只,便道:“你莫要太难过,不管是草原还是长安,天家的子女总归是要比别家孩子孤独些的。”
想我贵为公主,金枝玉叶,在长安亦只是穷奢极欲而已,何时有过呼朋唤友的场面?青梅竹马散一地,偶尔附庸风雅,知交远走天涯,好不容易生出的那两三点情意,也全都扼死梦中,想来也是可悲。
“醋醋……”
“什么?”
我隐约听见怀里的孩子艰难的发出了两个不成调的词,阿史那颜抬眼看我,泫然欲泣,他抱着我不撒手,张着嘴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却只能扯出几个嘶哑的音节,接着便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我赶紧替他顺气,一边唤绿意传太医。
那之后,阿史那颜便在病榻之上躺了许久,我难得搁下酒壶清醒了几夜陪在他身边,不由感慨天下母亲之难。
我身子不算好,母妃生是我便多有不足,我一出生就是个十足的药罐子。儿时在母妃身边时,风寒发热是寻常之事,六岁那年险些在浑浑噩噩之中一病不起。母妃为了照顾我,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时至今日我还记得,那日我从昏沉中醒来干哑着嗓子唤母妃时她通红的眼眶。
好在阿史那颜这孩子除了儿时的毒以外身体还算康健,这一次咳嗽虽看着厉害但并无大碍。我也没在他床边熬红了双眼,还与阿史那颜亲厚了许多。
一次我醉卧桌前隔夜醒来瞧见桌上有碗醒酒汤,从前绿意会替我备这些但久而久之见我压根没有醒酒的意思便只在我吩咐后才去准备。我一时惊奇多问了一嘴才发觉竟是阿史那颜所送。他约莫是瞧出了我嗜酒如命,还亲自送来了马奶酒供我欢饮。我并非没尝过这马奶酒,只是这酒性太过温和,没有我寻的那份醉生梦死。但因着是阿史那颜所送,我便一一受下,交替着女儿红一道全下了肚。
偶尔他也会来陪我。这孩子也算是有心,竟寻了个师父学了些汉文,拿着纸笔同我交流起来。他的汉字写的歪歪扭扭,在我这醉鬼眼里更是看不清大概,但他反反复复问的问题最终概括起来大概就是一句“你想我父王吗”。
我孤身一人在草原十八部的日日夜夜里,虽有酒相伴但不是没有想过我那个未曾蒙面的夫君。我不止一次想过他会是什么模样,草原十八部的王啊,该是怎样的威武才能征服马匹和马背上的民族。但每次想起他,我便会不自觉想起无尘,不自觉将我的夫君与我的意中人比较起来,接着便是难以言喻的胸闷。
久而久之的,我便不再想阿史那原了。
草原的王又如何,这九州大地最耀眼的明珠已经落到了他的领地了,他已经娶到了大唐皇帝最疼爱的公主,用他的武力向年迈的皇帝示威。从今往后,长安城里没有一个高官显达敢小瞧草原十八部,小瞧阿史那原。
他求娶的不是我,只是借我炫耀他的年轻强大。他亦不曾爱我,不是我的良人,只是我最合时宜的夫君,就如前时的顾岳。
我想他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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