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杨璐(2/3)
但那块云彩在如灼如烤的天穹中飘走了。这时杨璐真的睡着了。她醒来时全身大汗淋漓,她发现海滩上已空空荡荡,只有那个戴骑师帽的男子在收最后一把遮阳伞。杨璐睡眼惺。恰地躺着,他走过来说道:
“我打算走之前来叫醒你。一下子晒得太黑没有好处。”
“谢谢。”杨璐低头看到自己晒成深红色的大腿,不禁叫道:“天哪!”
她快活地大笑起来,想邀他一块聊聊,但迪克-戴弗已带着一顶帐篷和一把海滩遮阳伞走向一辆停着的汽车,于是她就下水去冲洗身上的汗珠。他走回来,把耙子、铲子和筛子收到一起,塞到一块岩石的裂缝里。他朝海滩四下巡视一番,看是否遗漏了什么东西。
“请问现在几点了?”杨璐问。
“大概一点半了。”
他们一起面对大海,眺望了片刻。
他看着她,她一时觉得自己生活在他眼中那片明亮的蓝色世界里,这意念十分强烈和自信。他扛起最后一包杂物向汽车走去,杨璐也上岸,抓起浴衣抖了抖,径直走回旅馆。
她们走进餐厅时将近两点了。强烈的光线穿过户外摇曳的树枝射进来,空无一人的餐桌上晃动着一片斑驳的树影。两个侍者,一边收拾餐具,一边用意大利语大声交谈。她们一进来,那两人便住了口,随即给她们端来一份普通的午间客饭。
“我在海滩坠入爱河了。”杨璐说道。
“你爱上谁了?”
“先是迷上了一大群可爱的人,后来爱上了一个男子。”
“你跟他说道话了吗?”
“只说道了几句。淡红色头发,很英俊。”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不过他已经结婚了——事情多半是这样。”
母亲是她最好的朋友,总是尽心尽意地指点她,这种状况在演艺界也许并不少见,但需要指出的是,埃尔西-斯皮尔斯夫人这么做并非为补偿她自己所遇到的挫折。
她生活中并没有什么个人的苦楚或怨恨——她两次称心如意地结婚,又两次守寡,但每经历一次,她那心悦诚服的禁欲主义情感就愈加深厚。她的一个丈夫曾当过骑兵军官,另一个是军医。他们对她都有些影响,而她想要把这些影响完全转移给杨璐。
她从不放纵杨璐,她要让她长得健壮;她也毫不吝惜自己的辛劳和热心,要在杨璐身上培养一种理想主义。眼下,她已多少接受了这种理想主义,并学会用自己的眼睛来看世界。因而,当杨璐还是个“单纯的”孩子时,她就得到由她母亲的爱心和她自己组成的双层外壳的保护。
她少年老成,不信任那些浅薄。浮夸和平庸的人,然而,由于杨璐在电影界一举成名,斯皮尔斯夫人觉得该让她在精神上断奶了。即使这种生气勃勃的、多少有点心气浮躁、好高骛远的理想主义将会关系到与她无关的一些事物,她也会由此感到高兴而不是忧伤。
“那么,你喜欢这个地方了?”她问道。
“要是我们认识那些人就有趣了。这儿还有另外一些人,但他们没多大意思。他们认出了我,得,不管我们去哪儿,大家都看过《超厉害的天选者们》这部片子。”
“要是你休息好了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去。”
“你去吧,我不想去了。”
“那明天再说道吧。”
“妈,难道就没有我不必做的事吗?”
“哦,好吧,那就晚些时候去,不过要在我们走之前。”
“好的,妈。”
午餐后,她们都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乏味无聊,这是美国旅行者在宁静的异国他乡产生的感受。没有发生什么事来激动她们,门外没有人来召唤她们,她们自己的一些想法也不会突然从别人的脑袋里冒出来。她们眷恋着美利坚帝国的喧闹,感叹这里的生活停滞不前。
“我们就呆三天,妈妈。”她们回到房间时杨璐说道。室外,一阵轻风吹过,炽热的气流穿过树丛,热风从百叶窗钻进室内。
一你在海滩爱上的那个男子怎么样?”
“妈,亲爱的,除了您,我谁都不爱。”
杨璐来到旅馆门厅,向戈赛老爹打听火车的情况。身穿浅褐色卡其制服的侍者懒洋洋地靠在服务台旁,呆板地瞧着她,接着又突然注意起他的职业礼仪来。她坐上汽车,同两个谦卑恭顺的侍者一起去车站。他们毕恭毕敬,一言不发,这让她很尴尬,她真想鼓励他们:“说道下去,别在意,这不会打搅我的。”
头等车厢内很沉闷。铁路公司的形象生动的广告招贴——阿尔勒1的加尔大桥、奥明日2的圆形剧场以及夏蒙尼3的冬季运动等——要比窗外始终呆滞不变的大海景象更有新鲜感。这儿的火车不像美国的火车那样整日风驰电掣疲于奔命,蔑视来自另一世界的不那么急急忙忙、风风火火的人们,它只是正穿越着的这片国上的一个部分。火车的喘息声震得棕榈树灰尘飞扬,落下的煤渣同路旁花园里干燥的粪肥混杂在一起。杨璐相信,只要她从窗口探出身去,就能用手摘下花来
忘忧谷车站外边,十来个出租车司机在他们的车里打瞌睡。
远处的海滨大道上,埃萨俄比亚式别墅、整洁的商店以及高档旅馆都装有面向夏天大海的模样呆板的遮阳篷。
这座由旧华族别墅改建成的酒店,有一方芳草凄凄的庭院,游泳池与主建筑之间隔着一道蔷薇篱笆,沿篱笆爬上略略高出的山坡,海面、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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