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跆拳道(1/1)
巴纳童年的时候,曾有一段学习跆拳道的经历。
·······
年幼的巴纳光着膀子坐在窗边,敞开的窗吝啬地将闷热的风缓缓送到男孩大汗淋漓的脊梁上。他低着头,额头前的头搂在上面,喘着粗气,手上握着刻着“白鹤落山峰”的泾县产的毛笔,紧张兮兮地一遍又一遍写着“永”字。
这是他开始学习书法的第三天,临摹的是欧阳询的楷书,欧阳楷书法度严谨,笔力险峻,世无所匹,单论楷书可与与东晋“二王”并驾齐驱。为了习得如此好字,巴纳练了一上午的“永字八法”,练出一身晶莹的汗珍珠,练得胳膊上的经脉突兀可见,练到周身每一块肌肉都麻木僵硬。
一直站在身后的母亲开了口:“可把我儿子累得够呛,赶紧用毛巾擦擦汗,咱俩上课去,都十一点了。”
巴纳搁下笔,到洗手间用毛巾浸了凉水,糊弄着擦了身子,回卧室套上了胸前印着一只大嘴猴子的白色t恤。门口,母亲拎着一个白色的布袋等着他,巴纳穿上一双样式奇特的鞋子,白色的鞋面上是太极的阴阳图,脚踝处是黑色的条纹。系好鞋带,母亲拽着他的手,一路小跑下了楼,把他推进了丰田轿车的后排,她自己开车,一溜烟到了文化馆。他们马不停蹄地往三楼赶,挤过迎面而来的刚刚下课的舞蹈班的小丫头们,一个梳马尾,穿紫色“舞”字短袖的女孩见了巴纳嘻嘻笑了,巴纳也冲她笑,随即擦肩而过。女孩是巴纳班里的生活委员许珊珊。
三楼形体教室里挂着个极不相称的沙袋,一百斤,外皮破破烂烂。旁边两个教练陈晓峰和高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磨磨蹭蹭不肯上课。
陈晓峰咬着一直烟,懒洋洋地数着人。
巴纳指定又在哪学什么,”陈晓峰说,“这当妈的把儿子往死了累。”
“我妈就是不管我,要是有巴纳妈一半的劲头,我比现在还能有出息。”高鹏抱怨道。
“哎呀,鹏哥你这意思就是现在挺有出息呗。”陈晓峰坏笑着说。
“还行,”高鹏把陈晓峰说的当成了好话,“不等了,上课!”他大声喊道。散布坐在角落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面朝着镜子站成了三横排。
“等会儿!等会儿!教练。”巴纳妈和巴纳进了教室。
“快点巴纳,换衣服去。”巴纳跑到换衣服的围帘后头,穿上了白色的跆拳道服,系上了绣着他名字“巴纳”的腰带。
那是一条黑带。
巴纳如今念六年级,从二年级就在这里学习跆拳道。近六年的锻炼,巴纳的身高在学校是中上等,体质却是当之无愧最好的,无论一百、四百、八百、一千五,吴巴纳同学常年称小学。五年级的夏天,吴巴纳取得了国际跆拳道联盟认证的黑带证书,成为道场里面第七个获得黑带的人。
穿戴整齐后巴纳站在了队伍的最后,今天来了几个新的学员,所以两个教练只教最基本站姿、防御一类的动作,可巴纳丝毫不敢懈怠,门外坐着的母亲时时刻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
巴纳想起了自己的启蒙教练。
以下是陈晓峰教练的自述:
人可以没文凭,但不可以没文化。这话不是我说的,我说不出这么好的话来。
我是陈晓峰,跆拳道教练。看我这长相你一定以为我才二十出头,说出来你兴许不信,过了九月的生日我就三十一了。连我女儿都两周岁了。
我原本是喜欢念书的。小学时,学校领着我们看了一场李连杰演的《少林寺》。那部电影影响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对我的影响尤其大,改变了我的一生。我的心散了,不在学习上了。脑袋里全是大侠豪杰,刀光剑影。上课用笔在本子上画小人打架,画刀枪剑戟,回家也不写作业,跑到马路上和同学比比划划地打闹,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怎样用拳头打人疼。
我还清晰地记得学校里里一个一向霸道蛮横、不讲道理的人对我挑衅,动手动脚。我先是瞪着他的脸,他轻蔑的看着我。我突然猛地用胳膊肘抡了他的下巴,把他打倒,然后立刻压到他的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往他脑袋上落。从那以后,我成了学校的“大棍儿”。
小学毕业,我跪在我爸面前求他送我去少林寺,不答应我也不念书。我爸皱着眉头。他是鞍钢的工人。
“你就要练武?不上学了?”父亲沙哑着嗓子问,其实他也知道是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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