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3/4)
它,也不能说是看它,好像透过它在看着不知名的远方。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看见小灰还在注视他,便嘟囔道:“呐小灰,你爸爸妈妈在吗?”
小灰叽叽喳喳:“爸爸妈妈跟族长他们在山里,我们出来玩的。”
小男孩当然听不懂它的鸟语,但也等它说完,才接着说:“我爸爸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每次都等寒假了才回来。”
他手上拿着一根树杈,在池塘边上的杂草丛上扫来扫去,“暑假的时候就会接我过去,可是今年他们说忙,让我在家玩。”
小灰静静地看着他。
小男孩抹了一把眼睛:“奶奶说要懂事,可是想见他们就是不懂事吗?”
小灰当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小男孩的眼睛红红的,小灰看着觉得它小小的五脏六腑都提了起来。
小男孩抽噎着不说话,小灰就在一边守着他。半晌,他好像终于收拾好了心情,把手里的树杈一扔捏起小灰站了起来。
小灰在他手心里看着他,男孩说:“谢谢你陪我。我要回家了,不然爷爷奶奶该担心了。”
小灰飞到一边的树枝上,看着小男孩的背影消失在家的方向。它抖了抖一身的毛,又四下看了看,小朋友们大概再过两三个小时才会出来玩,小灰觉得无趣,寻了个安静些的地方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有些长,小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看到的景色都是模糊的,耳边好像也有很多嘈杂的声音传来。
它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世界果然清晰多了。
刚才嘈杂的声音也变清晰了。
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灰刚停止睡眠的心脏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这悲呛的哭声惊成了一团。
它扑棱起翅膀,飞上了视野更高的树干,视线移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池塘边!
小灰的眼睛骤然紧缩了一下,它的身体先于意识想要飞下去,但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它小小的爪子没攀好树枝,竟直直摔了下去。
它在半空中翻转了身子,好歹维持了平衡,往池塘去的路被它飞得曲折蜿蜒。
每近一步,那撕裂心肺的声音就真实了几分。
小灰刚才还不敢确认的真相,随着它脚步的临近,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它面前。
哭声是小男孩奶奶的。
他爷爷坐在一边,像干涸了一样。
小灰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小男孩全身都湿漉漉的,他闭着眼睛,睡着了似的。
小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小小的胸膛,那里没有起伏。
一个多小时前还在跟它说话的小男孩,消逝了。
这个认知轰的一声,打破了小灰因为紧张而忘我的状态,四周的声音排山倒海似的涌了过来。
“岩岩爸爸妈妈妈妈知道了吗?”
“快通知他姥姥家的人。”
“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好像是几个孩子下去捉鱼,岩岩没能上来。”
“唉哟作的什么孽哦!陈叔陈婶儿可怎么活。”
这些声音或高或低的,陆陆续续传进小灰耳朵里。
它耳朵动了动,看向小男孩的爷爷奶奶。
那是它第一次在活着的人身上看到死灰之气。
男孩奶奶哭得几乎失去了神智,好几个人架着她劝她,小灰凑近了听,奶奶双目混沌,喃喃自语的声音很低:“岩岩...好孩子...等等奶奶...还没带你找爸爸妈妈...”
他爷爷靠着树根,闭着眼睛,水分不断从他额头和身上蒸发出来,他的嘴唇蠕动着,小灰听不清他都说了什么。
小灰转了转身体,再次看向那个永远沉睡了的小男孩。
小灰总觉得还有事情没做完似的,接下来几天都在小男孩的家附近徘徊,于是它目睹了更多。
外地工作的年轻父母赶回来了,悲恸和着哀鸣,让看到听到的人难过得无所适从。
这个家庭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化着。三天的时间,从最初的发泄到最后的沉默,从最初邻里亲人的陪伴,到最后悄悄地散去,体贴地留出空间给这一家人面对现实,时间到此,就好像再也走不动了。
后悔和自责就是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老人身上,一夜白了发,老态尽显。
怨恨和不解密密实实地将年轻的父母包裹在其中,没有退路,也看不到生门。
下葬后的这晚,四周都静悄悄的。行人和邻居放低了声音,唯恐打扰到他们。男孩奶奶蹒跚着走到儿媳妇面前,她力气尽失,走这几步就已经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她跪倒在地,几乎是以一个蹒跚的姿态,干枯的手拽着儿媳妇的裤脚,发出的声音嘶哑破落,“还年轻...再...再生...生一个”
年轻的妈妈双手捂住脸,有水从她指缝里往下流,她本以为这几天已经哭够了,但新鲜滚烫的泪水还是能一次次地刺激她的眼眶。
酸涩难忍,肿胀不堪。
“妈...六年了...再过几个月就七岁了...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丈夫迅速走到她面前,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他不确定这样的时刻,是不是一句话就能将这个家庭带入深渊。
他握住妻子的肩膀,将她不断颤抖的身体揽在怀里。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轻声说:“妈,起来吧。让岩岩看见不好。”
可是这样又和深渊有什么区别?
过了头七,天未亮,年轻的夫妻就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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