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钝痛(1/2)

还好，还好。

当再次看到这堵灰墙，林芷这才算略松口气。

然而，她亦是有些失望。

灰墙尚在，就意味着黛黎无事。

灰墙尚在，就意味着，黛黎尚未归来……

她轻轻挥动那方紫色面纱，果然，身边随即雾气氤氲，待这雾气散去之时，林芷却已是在黛黎的小院之中了。

无论外面是风霜雪雨，这院内，总是四季如春。

可是，今日却似乎不太一样……

林芷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是因为这院内没有黛黎的气息？

还是这园里过于死寂？

她来到黛黎那木屋前，林芷不想推开房门，她期盼着，会有那么一天，黛黎从屋内走出，含笑唤她一声“小芷。”

“丫头，”身后有人唤道。

花明如竟是也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林芷望着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花明如在此时出现，是有关于黛黎的事情，要和自己说。

“沙府倒了。”花明如开口说道。

怎么会是沙府？

这和黛黎有关吗？

林芷点了点头，“韩府的酒，本就比沙府好上许多。”

在林芷看来，沙府以劣酒充好酒，本非长久之事，因此，许是东窗事发。不过花明如大早上的来黛黎的这个小院儿，就是为了告诉自己，沙府倒了？

她打量着花明如，那个绵长的梦又出现了。

“这和黛姨有关对吗？”林芷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这句话，她说完，自己都是觉得荒谬，在林芷的印象中，黛黎，好像与沙府并不甚相熟。

然而，花明如却偏偏略点了点头。

“怎么？”林芷听着自己的声音都有些不像是自己的。

她忽然意识到从方才进来，这院子究竟有哪里不对——

花明如说过，只要这院中草木常春，那么，黛黎就有归来的一日！

可如今！

若说前日林芷来时，这院子四季如春，那么，今日，却更像是秋瑟萧萧，那些幻术所凝的花草，已是消失无踪！

“丫头，”花明如看出了林芷的惊虑，“黛姨……”

他其实也无法确定黛黎是否还会回来，黛黎修习之术，与自己这样的功夫不同，按理说，这园子花草无踪，便意味着黛黎已是不在人世。

但为何……

但为何这院中结界尚在？

是因为林芷继承了黛黎赤巫一族的血脉，所以这院中的结界因她而存在？

还是说，黛黎，她没死……

花明如说不清楚，因此也就没办法给林芷一个肯定的答复。

“黛姨她不会回来了？”林芷望着这院子，这几日，她大喜大悲过，如今心里渺茫的很，仿佛仍是从那个梦境中无法抽离。

“也许吧。”花明如这样说着，他知道自己这话不能给林芷什么安慰，但事已至此，他又无法欺骗着这个一心一意，想要好好过日子的林芷。

这些日子的美好期望，就像梦里在九重天上，突然一脚踩空，连痛都没怎么觉得，林芷就这样醒了。

黛黎不会回来了。

她的娘亲，在这个时空，还未及相认，就此分别。

林芷步履沉重，她向着杏花林走，几乎忘记了身后的花明如。

杏花林此时已是开张营业，伙计们看到花明如送林芷回来，又听小鸽子说了林芷这两日的异常。

于是，也无人敢问她究竟为了什么，这一大早的，所去之处又是哪里。

唯有老吴沾着毛笔，嘴里碎碎的念叨着，“小白脸都是靠不住的……”

林芷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所有人都是为她好，可她就是想躺下，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就那么一直睡下去。

最好睡得像死一样。

什么都不想，不问。

可等她躺倒那床上，花明如的怀表依旧在滴答滴答作响，响的让林芷觉得几乎有些震耳欲聋。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却还是睡不着。

心里惊讶着自己的无情无义，黛黎就是自己的娘亲，如今，那小院百花齐逝，可为何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木然的，哭都哭不出来？

林芷坐起来，她张嘴大口呼吸着，胸中好像有块什么堵着似的，这是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当年，父亲过世时，林芷也并不是这样。

那时她还会哭，还能感觉得到心痛。

可是，怎么黛黎走了，她就哭不出来，心痛吗？

不痛吧。

因为林芷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在哪里。

“娘，你怎么就丢下我了呢？”林芷攥着那方紫色的面纱，这是她从方才离开黛黎那间小院，一直攥在手里的。

她不能放手，好像这么一放开，黛黎，就真的离开了……

林芷病了。

她这一病，病的好些日子都没出现的豆掌柜回了杏花林。

“她怎么样了？”豆掌柜向着小鸽子问道。

他知道这孩子是林芷领回来的，林芷拿小鸽子当妹子，小鸽子也拿林芷当亲姐。

“一直没见醒，”这几日林芷昏迷着，小鸽子却是熬得眼睛红肿，她揉着肩膀和豆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要不换个郎中给我姐瞧瞧，这来的几个都是庸医！”

她年纪小，声音又是稚嫩，因此谁也没拿她的话真当回事儿。

刚送走的刘郎中说了，这林芷就是神思倦怠，没什么大毛病。

他这话，前面两个郎中也是这么说的。

“老吴，你说芷儿这是怎么回事儿？”豆掌柜的转向老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