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点本112】二章 心鼓敲(4/4)
腥腥的粘腻,被月色调稀,望着这景色,他的目光变得极其悠远,过了很久,和缓地道:“你不觉得,那孩子像一个人么。”
曾仕权恍惚了一下:“您是说,陈星。”
郭书荣华语气缓慢沉旷,如岁月的旁白:“当初……他领导鬼派群英与我争衡,着实斗得精彩,可惜,那样一个收不服、拿不下、拢不住的人,偌大东厂、许多年來,也只是出那么一个【娴墨:能让小郭感慨,这是多大的人才】,,,仕权,你把自己格局定得太小了,看见比自己好的,总想往下踩,这对,也不对,斗争培养人才,你却不懂得把自己的嫉妒转化成向上的动力,,这些年來,我的对手只有自己,而我对自己却太熟悉,早晚会变得麻木沉沦,东厂也会失去生机,它和衰老一样,是一种浅移默化的侵蚀,如果我们不能时时自省,时时警惕,那么等待咱们的,便只有灭亡一途,沒有退路,毫无余地。”【娴墨:情真意切,试思小郭为何能一直容忍犯错的小权,曹向飞狠得不像话,谈不得心,吕凉阴深,交不得心,康怀有坚持,换不得心,唯小权最忠,忠实得沒有了自己,所以能说说心里话,想一想,其实小郭也很寂寞,】
曾仕权仰起脸來:“……督公,小权实不明白,难道为了这样一种刺激,要咱们把命都押进去,哪怕有一天,咱们被别人打倒,哪怕有一日,被人家踩在脚底。”
郭书荣华道:“古來若论富足,莫过于北宋,然而你可知道北宋是怎样亡的,他们就是在那样一种富足与自满中沉沦,最后迷失了自己,大明的土木之变,已几近于当年的靖康之耻,说明在那之前,国人已经陷入了这种迷失,人总是贪图安逸,不能自强,需要鞭策,东厂可以监摄官员,左右天下,正是可以抽醒这迷失的鞭子,而你我,此刻正幸运地坐在这个位置,把鞭柄掌握在手里,,,仕权啊,你看到吗,我们眼前的大明,就像郑天笑和长孙笑迟他们说的那样,真的有些腐朽了,只有让它从迷失中超拔出來,不断在斗争与鞭策中去完善、成长,大明才有傲压唐宋,成为一代天朝、名符其实的机会,至于你我,不过是时轮下的蝼蚁,管这粉身碎骨來得是早是迟、由他由己,又何值惧惜。”【娴墨:好小郭,】【娴墨二评:“一片真心向谁哭。”书读一遍,最爱是萧今拾月,书读二遍,最爱者反是小郭,】
曾仕权跪望着督公背影,觉得这声音似是从他背心透出,有着鼓声一样的沉闷与厚重,一时茫然若失,低下头去,
不知何时,郭书荣华已回过身來,他俯身拿起桌上那柄胁差,轻轻拔出少许,赏看着刃锋:“你看这倭刀,夹钢百煅,覆土烧刃,它的冶炼精度、淬火工艺,完全超越了咱们军中配备的水准,还有红夷人做的那些大炮、火器,咱们费尽心血仿制出來的,威力和耐久度仍远远不及,这说明在你我认知以外的世界,有着无穷广阔的天地,更有着无可预测的危机,也许在不久的将來,大明要面对的,是比瓦剌、西藏、土蛮、鞑靼还要凶残狠毒的对手、难缠十倍的劲敌,对此,我们不能不有所准备,不能不有所警惕,,,你明不明白。”
曾仕权瞧着刀刃直勾勾地听着,觉得去想这种捕风捉影、三五十年内都未必能发生的事,实在有些杞人忧天,忽见督公目光罩下,心头不禁为之一颤,立时将身子往下伏低道:“督公,督公高瞻远瞩,小权愚鲁,未能通透尽知,但小权知道,只要是督公的话,那就一定是对,只要督公吩咐的,小权照做就一定沒有问題【娴墨:两个一定,遥对两个凡是,戳独裁之共性,知作者真爱中华,不惧生死,直言如犯,壮哉,】,小权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老大、老吕、小康一起,带同东厂上下全体干事精忠团结,紧随您的脚步,想督公之所想、及督公之所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罢以头触地,
他脑后的发际稍显蓬松,脊梁将水红色披风撑出弧形圆整的一片,左肩头有五个不明显的黑印,像是被谁的脏手按过一下,是火把飞星烫出的窟窿,郭书荣华凝视半晌,嘴角微动,牵带出一丝类似笑意的表情,
他搁下胁差,提起琵琶坐回案后,低头调着弦【娴墨:盖因眼前沒有知音,只好调弦自赏,哀哉】,淡淡道:“你下去罢。”【娴墨:身边唯一能说句话的人,却无法理解自己的话,无法理解时,又盲目忘我地去执行,小郭处境何等绝望,何等凄凉,却无一丝绝望,无一丝凄凉,只将心事付与一笑和琴声,此间苦,谁懂,小权不懂,小常不懂,小方不在其位,懂也白懂,阿月太纯净了,又远无交界,根本不会想去懂,唯一可能懂这感觉的,可能倒是以前的长孙,可惜两人想法又大相径庭,最后剩下能懂的,就只有郑盟主了,回想前文,傲涵口中郑盟主和小郭的交情,会是怎样一种交情,斯人已逝,天下再无知己,能不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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