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在数(2/3)
>虎耀亭感觉到情况不妙,正要开口询问,忽然胡风回指一戳,正中他胸前大穴,同时从旁边水手腰间刷地抽出一柄短刀,顺抽刀之势往上一撩,。
微光闪处扑嗵一响,虎耀亭的整条右臂落在舱板之上,断口处鲜血喷涌,姬野平在那边等了一等,本已按捺不住,见此情景更大吃一惊,忙跳过來问道:“怎么回事,”
虎耀亭尚未感觉到疼痛般瞧着自己掉下这条胳膊,二目直直,浑不知什么情况,胡风在他肩头连点数指,掏创药按在伤口上,扯布条给他紧紧裹住,又取出两颗药丸塞在他嘴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惨然道:“你中毒较轻,总算赶得及,只可惜……”
姬野平二目圆起。
胡风用刀尖轻轻撬开龙波树的牙关,大家聚拢目光瞧时,不由得都吸了口冷气。
只见紫溜溜一颗肉球将龙波树的口腔撑满,随着牙关的开启,肉球也挤胀出來,上面布满沙状肉粒,显然是肿起的舌头。
胡风道:“他中的毒是昔年‘杀手学堂’的秘制,名叫‘九月石榴’,中者由内脏开始向外肿胀起泡,直至将皮肤撑开,全身破溃而死,这毒是入血起效,中者无解,不知怎么,后來配方就传到了东厂的手里,”
姬野平道:“难道他现在已经……”
胡风脸色沉重:“还沒有,他的意识,现在应该是清醒着,”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龙波树身上,只见他肚腹鼓起,脖子胀粗,四肢有微微的颤感,肿胀的面部已无法展示任何痛苦的表情,姬野平一把扯住胡风的胳膊:“你想想办法啊,难道我们就这样看他胀死,”话音落处,“叽”地一声,龙波树的右眼珠撑开眼皮,整颗暴突出來,鼓露在眶外,众人见此情景,都感觉心里被掏了一把相仿,不由自主都咬紧了牙关。
胡风将脸扭开,手中刀柄一掉,默默递出。
姬野平明白,这就是唯一的“治法”,目光转回,龙波树那只挤出眶外的眼珠上血丝满布,一缩一鼓的瞳孔里正流泻出一丝鼓励和温情。
身为燕凌云座下首徒的他,多年來为聚豪阁建下不朽功勋,更从小便带着自己,如叔如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燕老新亡,朱情伤逝,这一夜的痛已够多,。
姬野平嘴唇抿紧成一线,眼望刀柄,无论如何也无法伸手去接。
冯泉晓道:“瓦罐难离井沿破,这是咱们江湖人的命数,阁主,交给我吧,”说着伸手要接刀,虎耀亭忽道:“给我,”说着一把抄刀在手,掉转刀尖对准龙波树的前心,喝道:“秦家的网,东厂的毒,这笔帐清清楚楚,不讨回來,我绝不下地见你,老龙,你先下去等我吧,”
月镀君山冷,风洗洞庭黑。
方枕诺将莲瓣机关扣合,又掏出阿遥的脂粉,在莲瓣表面淡淡涂了一层,拍净了手从圣母殿出來,稳稳怀里的东西,将燕凌云的尸体重新背在身上,沿西南小道下山。
行了两顿饭的功夫,耳中水声渐渐压过竹涛,洞庭水气清新扑面,黑湿小径尽头处沙光生白,隐约可见一道贝色边墙。
方枕诺从森绿如墨的竹荫洞里钻出,绕墙而过來到院门外,侧眼望了一望弦月滩岸、千里洞庭,深深吸了口气,推开厚木院门。
小院不大,里面一座苇盖小庐建于条石高基之上,庐门敞开着,深幽处,可见屋内一桌香供,一幅灵牌。
院门到石基之间的中庭是一片白沙地,沙非江河湖海之沙,而是细小的贝壳碎片。
碎壳是贝类的骸骨,故而这片中庭名为“骨海”,无人知其深厚,但知底部有石洞与湖相连,每当洞庭潮起之时,湖水从骨海底部渗漫而出,滤尽杂质,澈如清泉。
在“格吱、格吱”的踏雪声中,方枕诺穿过骨海,将燕凌云放下,缓缓走上小庐前阶,五步后,当视线高过门槛的时候,就瞧见了灵位前面摆着着的拜垫和铜质火盆。
火盆沒有扣盖,里面纸钱的灰烬尚有余红。
他凝住身形,朝里面又望了一望,转身迈步,到庐后搬柴。
过不多时,柴床在中庭堆好,他俯身把燕凌云的尸体抱起來,缓缓放在上面,蹲下打火点燃。
迅速腾起的火焰在风中斜掠生吼,方枕诺感觉到面颊微微烤痛,退开几步到小庐门边,眼望火旗,淡淡说道:“洞庭风冷,君山夜黑,來烤烤火吧,”
小院寂寂,除了风声涛响别无回应。
他缓缓又道:“若不烤干些,你会生病的,”
小庐中有声音响起:“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那也沒什么差别,”音色清透,是女性的音质。
方枕诺道:“若无差别,你就不必求生,此刻也不会待在这洗涛庐内,”
女子道:“你让我用焚尸的火來取暖,不觉得对死者不敬么,”
方枕诺一笑:“我倒觉得,死后若还能为别人带來温暖,能赢得的敬意反而更多,”
静了一静,一个湿搭搭的步音响起,在他背后停住。
方枕诺并不回头,只是略微侧向移动了一些,缓缓坐在阶边。
身后的人仍沒有动。
方枕诺笑了一笑:“好,好,我不看,”说着合上了眼皮。
步音如水,在他身侧流绕下阶。
方枕诺睁开眼睛,一个白衣小尼面对火光,正舒袖张开双臂,湿垂的宽衣大袖像刚刚揭起、晾在杆上的豆腐皮,他静静看了一会儿,道:“你这姿势,倒和古人向湖神祈福的姿势有些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