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蒜姜葱(2/3)
有道理。”徐阶道:“回皇上。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其实不仅仅在说温饱的重要。而是说饮食之中。自有天道。顺其道而行。食则养身。逆其道而行。则病从口入。当年孔圣人说君子远庖厨。但他对饮食却极为讲究。曾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语。三餐色味不佳。不食。果蔬肉类切割不得当。不食。烹饪制做的方法不对。也不食。侯爷方才所说。便是做法的讲究了。万物皆有阴阳。也都有其偏性。古人调鼎讲究配伍得当。纠偏取中。正与侯爷那位朋友的说法相合。”
隆庆笑道:“做菜也讲配伍。倒有点像配药了。”
常思豪笑道:“对啊。谁说药不是菜。菜不是药。其实都是地上长的。性子太偏。不宜常吃的就是药。比较温和。常吃不得病的。就是菜。也不必分得那么清楚吧。”说着大手一伸。把徐阶的酒杯抄过來。把研盅里那些捣碎的姜沫、葱汁蒜泥都拨在里面。口里说道:“这三样东西最赶寒气。阁老这病喝了不说全好。也得好上一半。”又笑吟吟把杯往隆庆面前一探:“皇上。这杯酒可得您來斟了。借您圣天子的手。这也是一道仙药啊。”
隆庆哈哈大笑。亲自执壶将酒杯斟满。常思豪站起來双手托着。恭恭敬敬递到徐阶面前:“阁老。您來吧。”
徐阶瞅着这酒杯。里面黄腻腻粘搭搭仿佛盛的是一杯小米糊。稠稠辣气直冲鼻孔。这才明白自己被绕兑进去了。眼睛又斜向常思豪。颧角边皮肉皱了几皱。露出笑容。伸掌略推道:“侯爷。老夫饮酒生咳。只恐失礼冲撞了皇上。这酒不喝也罢。”
“哎、哎。”常思豪顺着他的推势身往后仰。忙使手护住杯子。打了两晃好容易站稳。抹着脑门道:“好险好险。这酒可是皇上亲手斟的。别说喝不喝的事。就是碰洒了。我也担当不起啊。”他的肢体动作表演起來极真。连隆庆瞧着都像是徐阶想故意将酒拨洒一样。脸上便有些不好看。
徐阶瞧出皇上不悦。只得双手将酒杯接过。先谢过皇恩。又在常思豪脸上盯了片刻。举杯一仰头干了下去。常思豪笑眯眯地瞅着。一见杯底。鼓掌大声叫好。这杯酒下肚。徐阶只觉从心窝到嘴边燃起了一条火。整个舌头连着口腔都在发热发麻。常思豪适时舀了两勺羊汤。孝子贤孙似地端递过來。他顾不得许多。接过來咕咕喝下。一时脸上汗珠在皱纹里乱窜。滴滴嗒嗒顺胡须尖往下淌。头上的白布带已被汗塌得透了。
常思豪满意地归座。笑道:“皇上。您看怎么样。俗话说养精蓄锐。精要养。汗不能养。这汗一出來风邪自消。阁老这病啊。算是到头儿啦。”
汗是不能养。阁老养汗【汉】成什么了。而且病好不说病好。只说到头。病到头不就是个死吗。冯保在旁听了也不敢乐。徐阶缓过点劲來。脸上却是一副受用之极的样子。笑道:“呵呵呵呵。借侯爷吉言。老夫这病若真能‘到头’。那便是拜侯爷所赐啊。”
常思豪笑道:“阁老说到哪儿去了。您这身系天下。可不是您一个人的身子。病也不是您一个人的病。那满朝文武、大明子民都眼巴巴地盼着呢。这杯驱寒酒要真是起了效。那可是‘天下之福’啊。”说话时拿食指有意无意地横在鼻子底下蹭着人中。
这颇像郭书荣华的姿势作派。徐阶自然熟悉。如今是朱家天子。东厂天下。这“天下之福”四字。似乎隐约暗示着某种阵营。他心里咯噔一沉。神思便不由自主地往别的方面飘去。
常思豪见他微有点儿动作。脖颈衣缝便叭叽叽地响。汗衣潮泞得像老太太的馊裤裆。却仍是这般稳定从容。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起他來了。琢磨着还得加把力气。便托起杯闲闲地道:“皇上。到南方走这一趟。我对古田的事也有了些了解。”隆庆精神一振:“哦。说來听听。”
常思豪道:“韦银豹不过就是个农民。手下的人也大多是穷人。他们在古田能聚众十万。搞这出这么大声势。沒有财力物力是不成的。广西周边尽是些苗獞蛮民。农耕并不发达。很多还在靠狩猎为生。哪來的钱呢。”
古田方面的壮大。背后有聚豪阁在支撑。这一点隆庆和徐阶心里都清楚得很。但隆庆要用徐阶治国。不想在这个问題上纠缠得太深。自打三君大闹东厂之后。徐阶也一直想撇清与聚豪阁的联系。所以两人听得明白。却都不來搭这个茬儿。
常思豪却也不提聚豪阁的事。眼神从两人脸上收回來。道:“据我的查访。他们有一些大的财东在支持。这些人原來都与倭寇往來甚密。干的都是走私犯禁的勾当。自打俞大人、戚大人平灭了倭寇。这些财东富户便断了暴利的來源。对朝廷也很是不满。因此便暗暗资助韦银豹。希望古田起事。让南方再度乱起來。这样他们就可从中牟利。”
这话有些恍惚。徐阶却听出背后藏着些比葱姜蒜还呛人的味道。隆庆沉了面色:“当初倭寇横行之际。便是这些人在大力掩护支持。清剿倭寇之后他们消踪匿形。其实仍是贼心不死。正所谓沒有家贼。引不來外鬼。这些祸患看來还是要连根挖起。一体肃清为好。贤弟。你既然查知了此事。可有些具体的眉目。”
常思豪不经意似地瞄了眼徐阶。道:“这些财东大多聚集在江东江北一带。我在回京路上。已经抓到了两个主要的嫌疑。”
徐阶一听这话。就觉体内里有些地方在绷紧。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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