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下 山(3/4)

“哦？”广云子倒像是有些意外，“既如此，那你是什么没想明白呢？”

“我……”清远明显有些犹疑。

“说吧，师傅不会怪你的。”广云子轻叹道。

“徒儿其实是觉得……”清远顿了一下，似乎斟酌了一下词句：“咱们这样瞒着小师叔有些……不大妥。小师叔在大是大非上又不糊涂。如今兜个大圈子把他送下山，又派人偷偷尾随着，说到底还是让他变相把无忧阁给卖了，陷他于不义，这样总觉得有点不信任的意思在里头……”

清远越说声音越小，广云子倒笑了：“你不是自己同他提了吗？结果呢？说通了吗？”

“没……”清远一时语塞，随即又急道，“可是小师叔一向敬重师傅，若是师傅开口同他解释清楚，他定然能明白的。”

广云子摇了摇头：“就他那个榆木脑袋啊，认准了的事就没有回头的。你以为他真能听我的话？他同你清宁子师叔祖是一个性子，认定了的事，就是三清祖师来了，他也敢照脸顶回去。”

“……”清远这下接不上话了。萧景清平日里脾气虽好，可犯起倔来也的确是油盐不进。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不出此下策，你小师叔这次恐怕就真的过不了关了。回头他若是要怪，就让他怪为师吧，说到底还是为师无用，护不住他啊。”广云子的话里饱含着浓浓的无奈。

“师傅快别这么说，师傅一片苦心，小师叔又怎么会怪你呢？”清远忙道，“只是，徒儿有些想不明白，明明端木世家也好，正气门也罢，不是都一向同我青云山交好吗？为何在此事上这般咄咄逼人呢？端木前辈心疼端木公子受伤也就罢了，李门主对那陈倚其实也不过尔尔啊，小师叔这次明明只是有些糊涂，也犯不着废他武功啊，怎么就不肯放过呢？难道是小师叔得罪了他们？”

“你小师叔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就算得罪也是有限。”广云子失笑道。

“那……”

广云子：“他们明面上是要拿你小师叔开刀，其实是冲着咱们青云山啊。”

“冲着咱们？为什么？”清远显然不大理解。

“清远，你是我青云山的首徒，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广云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我们青云山之所以有如今同灵台寺齐名的江湖地位，一半是靠前辈祖师们过人的武功人品，一半其实是靠□□的御笔册封。当年师傅的师祖带着青云山弟子在□□起兵之中助了□□一臂之力，□□坐了天下后，皇家便给了这个天大的脸面。”

“这些之前徒儿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清远道。

广云子点点头：“可你不知道的是，江湖上不是人人都服气啊。灵台寺在塔尖站了多少年？咱们又是多少年？这武林泰山北斗的地位是何等的风光。如果有机会削弱青云山几分，或者干脆毁了青云山的名声，将青云山拉下来，自己爬上去，这些人又何乐不为呢？”

“可是……他们不都是江湖朋友吗？朋友怎么还……还有端木前辈，不是还有意向玄宁子师叔祖为端木公子求娶姚师叔吗？”清远不禁皱眉道。

广云子面无表情：“你记住，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

清远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说，这次不但是要帮小师叔洗脱罪名，更重要的是不要落人口实，让人借机诋毁青云山？”

广云子点点头：“所以，即使不怎么不光明正大，为师也顾不得那许多。”

“师傅……”清远咬了咬牙，“师傅放心，徒儿定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广云子呵呵笑了：“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不早了，先歇吧。”说着，就起了身，摆了摆手，示意清远不必送，就自行推门出去了，留下一个百感交集的清远，心里头一会是不省心的小师叔萧景清，一会是原来背负了如许重担的广云子，一会又是看似风光实则处境微妙的师门，一时操心不绝。

广云子出了屋门后并未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来到了三清殿前，站到了几乎是整个青云山的最高处，默默地看着脚下依山势而建的大小殿宇，那一年年多起来的屋檐，一重一重，起起伏伏，最是繁盛，半晌，深深地吸了口气。

其实他刚刚有一节没说，若青云山如今实力足够强横，也不至于连一个不着调的弟子都保不住。可惜广云子本人虽是当世高手，然而不知是否因为当了掌门后杂事太多，还是本身资质所限，始终无法成为顶尖。至于玄宁子等人，又要次一等了。整个青云山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清宁子，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可以跻身江湖前五的人了。

广云子心里明白，如今的青云山青黄不接，他不过是在强撑场面罢了。

然而一朝登顶，任谁也不会舍得下来。

“那又如何？”伫立良久的广云子嘴角边忽而扯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微笑，“江湖又不是只靠打打杀杀。对吧？小师叔。”

言罢，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萧景清一路跌跌撞撞，奔下山后片刻也不敢留，强撑着一口气不停地走。然而他毕竟重伤初愈，折腾了一天，伤口又渗了血，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就已经累困不行，脚一软，一头跌进路边的一处草丛，就再没力气爬起来了。一直到日头高悬才重又晕晕乎乎地醒过来，浑身上下让蚊虫啃了个遍，两条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