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1/2)
四周来往行人百姓,皆循明灯沿街而去。热闹声中,谢玖秉退了秋水泠月。
只余两人相对而望。
安公子低声笑道:“改名更姓,为一己私欲,施尽技巧哄骗无知少女。我竟不知谢家的家主,行事卑劣至此。”
他看着谢玖,眸中再无方才刻意掩盖的矜蓄,讽刺压迫,如有千钧重石。
谢玖信步与他继续前行,不作在意,从容依旧,“看这长安绵远延长,楼阙高深,若非此般另辟蹊径,怎能引阁下私见一面。”她直直对望而去,轻声启唇,“您说是吗,陛下。”
烟花炫然迸起,缤纷惊艳绝伦,响声震天,城阙一瞬亮如白昼。两人对立而视,面容顿时应烟火真切至极。均是端雅矜贵的顶好容貌,彼此却眸中平静,深沉好似浑然未觉。
晋湛帝年十八,久居宫阁,隐晦韬深。
有一嫡妹,明艳端方,身姿淑华,封号宁河公主。
想来二人早已心知肚明,两人互道身份,却是沉稳安静,谁也不觉讶异。湛帝虽年少,智谋伐决,并不昏庸。
自阿涟向他说起莫玖公子,称赞着这人举止风雅,才华横溢,眉眼间的绵绵情意,如渌水清波荡漾不去,他尽数看去,只淡笑应之,再无多言。
大晋名贵士家,绝无一户姓莫。别有用心,不得不防。
阿涟心思纯粹,哪知这许多。只道这人雅致如名士,天下无双。又说他居行讲究,盛夏融寒冰以消暑,定是出身不凡的上品门户。
她娇恳独孤湛见他一面。
独孤湛宠爱嫡妹,本有半分顾忌,直至阿涟羞怯递上鬓间海棠花簪,他接过翻覆一眼,晶莹名贵,做工细致,顿时心如明镜。
东陵谢府所出。
以阿涟为饵,引他微服暗见,原这才是谢府主人的心思。
独孤湛神色不变,悠悠应了一声,“这倒是。只是若阿涟知晓,她心之所念的莫玖公子,还是女儿身,不知谢家家主如何自处。”
谢玖缓缓笑开,“阿涟坦率良善,令人喜爱,谢玖的确不忍欺弄。”她似顿足低眉,暗叹一声,“她若知谢玖无奈所在,赤诚之心是为陛下解忧,必定也会谅解。”
独孤湛顿时声冷,“我何忧之有,不劳谢家家主费心。”
他年纪尚轻,帝王气相威压却承袭昔年嘉帝,言语稍露不愠,也能叫人冷汗横生。偏就谢玖无需忌惮帝王,好似未觉,弯唇温声继续,“陛下莫恼,若无烦忧自然更好,是谢玖唐突了。”
暗自揣测君王,确是大忌。
独孤湛既委身出宫一趟,与谢玖拱礼相见,便是有意谢府所为欲何,否则分明拂袖恼怒,怎还立原处不动,未作离去。
谢玖眸色微动,入眼是长安繁盛花灯与天边明月,身处街中,喧嚷混杂。她问道:“盛世夜景,陛下与我皆难得融处其中,不若沿街顺行至前头古树,随百姓习俗,挂明灯许个心愿如何?”
独孤湛沉吟未拒,脚步迈行。嘴中却不以为然:“将己愿寄诸无谓神明,而非施力尽达,确只百姓为之。”
但凡居高位广,牵扯过甚,思虑重重日夜惕惮不及,自知事在人为,便也就不会将希冀寄托旁物了。
他与谢家家主不会如此,然百姓愚钝,倒也幸甚。
谢玖轻笑出声,“陛下年岁不大,此事倒看得明彻。世有冬夏更替,无力更改之物,亦有凿河改道,竭力便成之举。事能成者皆在自身,此无消多说。可心知是一回事,长道漫漫多荆棘,有所凭寄又何须介怀。哪怕是帝王,不亦得每年祭奉天神祈求风雨安顺。”
她睇眼慢顾只当打趣,“纵陛下不懈为之,数日之后,也得高台祭祀行成礼宴,更改不得。今日左右无事,陛下挂灯只当消遣城中时辰,与民同乐何如。”
谢玖好似没有戒备,款款对着他便温柔说这许多,却字句滴水不漏。以温淡笑容相衬,好似和暖容光,叫人没由来地悉数听进去,为之信服,无法反驳。
独孤湛收回眼眸垂下,“我也只随意一说,又并非不去。”
幸而行步不需太远,细微晚风,树下人攒许多,小贩摆弄花灯艳丽,放声吆喝。
谢玖倾身精挑细选买下两盏,将其一随手递与独孤湛,便上前抬臂挂上,缓缓闭眸,恬淡宁和。
独孤湛随至她身侧,既手执明灯,亦如谢玖一般,挂于枝上安置。
许是一瞬,却宛如已星河流转,灯火朦胧不似人间。
谢玖望着满树明灯,突而呢喃,仿若自语,“君王亲政,诸王入朝。河曲王恃功自大,多有不礼,然权势如日中天,其封地养亲兵,轻易不得铲除,叫人心忌。”
声音淡如掠水微风,分明不着一物,却又划下阵阵波澜。
谢玖专心千华灯火,眸光如星波微漾,启唇低声:“这可如何是好呢。”
独孤湛沉眸不语,抿唇凝攥谢玖,半分不再挪开。谢玖回顾,千灯摇曳之下,她面容愈显亲和温柔,气度雅韵,好似风摇树枝吹落一地的软花细叶。
她眼含浅笑,温声又道:“谢玖确只愿陛下,安心遂意。”
***
晋湛帝六年夏,谢府家主自东陵入长安,贺帝王亲政。
城门开,仆从浩荡数里,香车鸾帷,六马并驱架长安阔道,气派仪姿,精雅高贵。时日层云起,有微风拂帘帷,俊俏侧影若隐若现,令人惊叹。
公子俊容如玉,气质绝妙天成;顾盼微笑间,好似天山落雪,烟波成霜。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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