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1/2)
晏斐便垂首站在原处,颤着睫,终忍不住抬眼望向谢玖。
月光皎洁,夏夜晚风,那人身姿挺直俊逸,长步而去,如此渐行渐远,毫不眷恋。唯有及至腰间的乌发,随风微扬,恣意里落下些许温柔。
骄傲入骨,且淡然无尘。
晏斐目光凝她良久,直至背影潇然再看不见,月华楼阙依旧,枝柳细碎作响,他方移开目光,轻抿着唇,施身迈步进楼。
她出身高贵,自是不需……委身讨哄旁人的。
灯火琉璃,华贵依旧,秦楚楼却不似往常欢笑热闹,四下一顾,栏杆处不过几个静息垂首的小厮,再余下位笑意盎然的富贵公子。
晏斐平静看着祁疏年,沉默不语。
祁疏年倏地笑出声来,转身回至软垫桌案处,侧侧躺下,“你莫这样瞧我,我可如你所言,引她入楼,好生款待了半日。”待支起身子,他看着晏斐,复又说道,“倒是阿斐,我才两盏茶前遣人告知你,便慌忙赶至,怎的,怕我为难她?”
晏斐敛眸,恍若未闻。
“只不过,阿斐声称是谢府的人,依疏年所见,谢府主人待你不过如此,竟生疏得很,实在有趣。”祁疏年意味深长,低笑几声,索性端过桌案搁着的血燕冰莲,细细品尝。
替谢府尽力绸缪着,却被谢玖满心防备,祁疏年确是心道怪矣。然既与晏斐相交,视如挚友,他亦是识趣晓事之辈,提过便是,不多追问。
祁疏年并不愚钝,些微试探便能看出破绽,晏斐满心杂乱,却不知如何解释,四下望罢,垂眸只叹气道:“堂中宾客,多有孟浪之辈,浮辞艳曲,你如何能……”
将她留在这样的地方。
月出东南,薄云笼纱,盛夏燥热褪减,静谧间,楼中人好似听见铜灯里火花迸裂,一瞬即逝。
晏斐虽是温声细语,话辞委敛间,祁疏年倒意出了他的意思。搁下残羹,祁疏年哭笑不得,“谢家家主思虑过甚,多留了份心思,落座此处便不肯走。我不随她而去,还能有甚办法?”
谢玖自是众星捧月满骄贵,只祁疏年亦是随性散漫的。长安城中fēng_liú洒脱惯了,怎会委身迁就旁人。
请她进楼,诸事顺她,便已是看在了晏斐莫大的情分,方才为之。
还要叫他如何去讨哄人家。
祁疏年心安理得,抬眸见晏斐端坐下,却犹自锁眉深思。思量一番,他替晏斐仔细斟了杯酒,算作退却,“且再说了,谢玖早年心悦莫璃,不畏流言,甘以女儿姿态默守秦楚楼中,一等便是数日。那些不成体统的物事,她早看了去了,镇定淡然,阿斐还当谢家家主是恪礼无知的闺中女眷么。”
依稀是浮影欢笑,桃花暗香的年月。
谢玖不谙世事,不避闲言,径自绕过酒肉宾客,悄坐秦楚楼一隅,安心看着楼阁上方,眸中平和,波澜不兴。
一日过去,翌日又默然过来,坐下。
不过是想多看一眼那人,运气再好,与他说说话。
那时莫璃已有倾心所爱,目下无尘,厌倦了楼中日复一日的酒色欢笑,深居楼阁静心将养身子,再者处诸事,鲜再露面。
谢玖虽承袭了谢家家主之位,到底是东陵人,远长安纷扰;又是长在山间学艺的丫头,淡朴无华,他自未理会。
辜负便辜负了,又能如何。
一缕春风过,旧人啼新人笑,流光年复年。
莫璃从未在意,那样无知懵懂的姑娘,在长安奢靡□□之地,饱受讥讽轻嘲,该是如何自处的。
——那些不成体统的物事,她早看了去了。
晏斐嘴唇微张,竟无力反驳半分。
指尖颤抖抬起,他接过酒杯饮下,再不多话。起初缘结因他而起,如今再惺惺作态,假意关切,真是莫大的讽刺。
夜下明月清风,枝影慢摇,奈何秦楚楼竹帘尽掩,又有灯火通明,较之外头闷热更甚。
祁疏年见晏斐饮下酒,又掩眸无言,只当他听下了自己的话,不再责怪。遂安下心来,端过仍盛半碗的血燕冰莲,继续品尝,“盛暑时节,这羹肴最是消暑不过。本该趁冰镇透凉时饮下,润补解暑,清心降燥,奈何家主不愿领下你这份心意。我总归是不嫌的,这才……莫要糜费了。”
他低首食得欢畅,晏斐望过一眼,也未阻拦他。
谢玖长情,自缚过甚,晏斐料及她会重回秦楚楼返顾一遭,是以嘱托祁疏年,若等到了她,请替他好生招待,莫要忽视。
她身子向来欠安,自雪中悲坳伤了根基,总会虚弱多病,腿脚亦不好。
晏斐耿耿于怀。
“无事,原也是应当的。”他低声说罢,又思及谢玖没由来生出的戒惮,心下寻思,复而看了一眼祁疏年。
他满腔闲情,想来无意与晏斐多讲。
祁疏年心不在此,也未察觉有甚不妥,却突而听见晏斐侧身温润询向近处小厮,“你家主人自出面起,与谢家家主说了甚,你且过来,仔细与我说说。”
木匙触碗清脆声忽顿,而后恢复如常,起落间划过汤羹。
小厮得了祁疏年默允,将日落之后的交谈,事无巨细,均讲与了晏斐听。
灯烛缓,屋舍明,屏影轻摇,诉声和缓。
及至说,牵连出莫璃那段往事,又道晏斐是如今主,晏斐眉头不由蹙起,却静静听完,不着一词。
既是那人心血,平白落入晏斐手中,怪道谢玖戒惕于他,更生防备。
道及祁疏年请谢家家主寻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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