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晚春时节雨纷纷 杜鹃枝前暮沉沉(1/3)

梨花枝头，沾染着滴滴晶莹的雨珠儿。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一群戏水的白鹭扑楞着翅膀，从池塘中飞向青天。荡漾起圈圈凌波水纹，椅座在软烟纱窗下的青鸾，看着这一幕景致，一时来了诗兴，忙回屋去拿了笔墨来写。

“可是得了什么好句子？”但见离若远远的走来，穿着一袭茜青色的墨竹长裙，腰间系着豆绿色宫绦。她旁边的梅子亦是同色的翠绿色夹群，两人倒像是双生姐妹。

青鸾笑着起身，躬身道：“鸾儿的文采，岂能与苏贵人相比？不过是胡乱凑得句子罢了——”眼疾手快的梅子，趁着青鸾不注意。将桌案上的纸笺拿起，然后递给离若：“是半首《渔歌子》，还未写完呢。”

听得梅子如此说，离若不觉将纸笺拿在手中。细细的看了起来：《渔歌子》斜阳游弋碧波间，日暮兰舟落花残。风乍起——句子写到这里戛然而止，离若却是点头赞许：“倒是颇有李易安的风格，清丽自然。”

青鸾一时羞涩，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没写完，苏贵人便这般夸赞我？怎会知晓我后面的的句子？”“晚间斜阳，碧波道，“又有了风，后面定是一幅江南水墨画了。”

听到离若如此说，青鸾不觉提笔继续往下写：风乍起，白鹭惊，荡漾水波一点点。然后便将纸笺递给离若，让离若来评价。

离若将整首《渔歌子》看了一遍，念道：“斜阳游弋碧波间，日暮兰舟落花残。风乍起，白鹭惊，荡漾水波一点点。”

“让我不禁想起了易安居士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梅子欢喜的拍起手来，仿佛青鸾就是李易安的重生似的。

反倒是离若，一直沉默不语。半刻才开口道：“后面这半句虽说是拗口，可到底是合了今日的景致。”她将纸笺放在桌案上，然后微微一笑：“穆姐姐的句子，从来都是信手拈来。”

青鸾明白离若的话外之音，遂拉着离若的手儿道：“苏贵人分明，是在批评鸾儿的。你快写一首诗词，让我也看看。”离若笑了笑，然后有梅子研磨。她站在湖边廊檐下，低头沉思了片刻。

浓墨重彩，笔墨下是一首《长相思》的句子：云烟散，天际间。芳菲萎落一片片，落日隔远山。杨柳岸，碧波畔。风吹暗香一圈圈，白鹭欲飞还。最后一个“还外坚挺。

看着纸笺上秀丽的小楷，青鸾不觉格外赞叹。然后细细读来这首《长相思》，更是拍案叫绝：“苏贵人的句子，却是如何想来？天地云烟，杨柳湖边，就连暗香也是有了形状，一圈圈——”

离若只是莞尔一笑，然后说道：“穆姐姐的句子也不差，就只是缺少了几分意境和谐。以后你多读些王摩诘的句子，也许会好一些的。”青鸾听了使劲儿点这头，格外开心。

落日将天地万物，熔成了一片金色。尤其是堤岸旁的柳树，仿佛是夕阳下的新娘。小亭下，离若与青鸾坐在桌案旁。望着日暮沉沉，两个人饮茶赋诗，好一处娴雅的景致。

“关于嫣然退婚的事情，苏贵人原是知道的。”青鸾本想着具体告诉离若，谁知道离若已经知晓了其中的缘由。只是碍于萧誉轩，所以离若才会没有开口。哪里想到，会闹到楚云宏那边。

离若慢悠悠的饮着茶水，对青鸾说道：“她本就是宁王妃，跑去退婚，可不就是想要得到解药么？倒也是真心，却将婚期提前了半年。也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蠢笨……”

这番话说得有些道理，青鸾是假意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这件事儿皇上不允许，嫣然也没有法子。那解药可该怎么办？”看来离若还不知道，解药已经被萧誉轩拿走了。

离若慢慢的饮了杯茶水，口里说道：“那就只看她的造化了，本宫还没有闲暇功夫理会她呢……后天是清明，皇上要去祭台。本宫自然是去不得了，刚好可以留下来查探瓷器一事。”

据离若所言，闽南进贡了一批茶具。说是为了庆贺五月间惠儿的生辰，才精心打造的茶具。按照离若的猜测，还有上次在茶具里发现的银票，是不是这次也会如出一辙。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青鸾远远就看清，来人正是秋影。多日不见的秋影，卧床休了这半个多月，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但见她拿着一本账簿，朝这里走来。

及至秋影见到离若，立刻有些浑身不舒坦。自己卧床半月，都是因为巡夜不力，才惹来离若的一顿责打。虽然说是当初为了帮助锦瑟，祭奠死去的素兮。可到底，秋影也会被冤枉的。

青鸾在旁，看的明白。遂起身辞了离若，拉着秋影的手往暖阁走去。一路上细雨迷离，迷蒙着一片潮湿的春雨。路边的梨花花瓣，上面沾染着晶莹的雨滴，很是漂亮。

“这册子上记录的一批瓷器，就是从闽南进贡的，”秋影一面说着，一面拿着给青鸾去看，“估计也就明日到达，还说是为了惠儿的生辰。依我看来，茶具定是有问题，才找了你。”

听得秋影如此说，青鸾立刻想起方才离若所言。遂一一告诉了秋影，随后便沉声道：“看来这件事儿与苏离若脱不了干系，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秋影放下账本子，然后点点头，对青鸾道：“我看也是，难怪当初锦瑟一直哭。她被苏离若这么利用，自然过得不快乐。不过还好